传言满天飞,身为当事人的兰清弦倒是一派闲适自如,莫说最近她风头正盛不会有人提亲事,便是再过上三五年,怕也无人问津了,说不准就能成了兰氏老女。
离着那场风波约莫过了有一个多月,这一日兰清弦正研读棋谱,霍愿亲自捧着一篮子新蒸的果子进来了,“来尝尝我的手艺,你也别成日地看书,小心你年纪轻轻就成了老花眼。”
兰清弦斟茶,递给霍愿一盏,二人聊了起来,大约闲磕牙半晌才说到一句重点。
“他睡了一个半月了,也该醒醒,不早早断了家主的念想,倒横生了些妄念。”
“如今笃行轩是愿姐姐握在手心的,当是你说了算,让他醒了也好,看看这大好人间说不定能更有盼头呢!”
原本就是兰清弦和霍愿联手,在兰方诚的事上面,霍愿还是要问过兰清弦的意见,看最近兰家这景象,要给家主添点儿好事呢!
果然又一日夜间的时候,贴身伺候兰方诚的小厮大喊大叫地就进了严德堂。
“家主,大爷醒了,醒了!”
这可是兰家莫大的好事,一时之间二房三房四房的人都去了笃行轩,大晚上的热闹得像早市。
最先进了兰方诚卧房的还是兰闻,只是没有半刻钟他就不允许其他人进了,连夜请了御医上门,这般折腾了一晚上,还是没有听到什么好结果。
“老大人,诚大爷确实动不了了,我们日日施针,也只能让他说话清楚一些,往后便需用四轮车代替行走,多多见见阳光,毕竟这一个多月在屋中,手脚都不似过往强健……”
李御医的话让兰闻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他回头看了看眼中含泪的兰方诚,那份对嫡孙的慈爱只剩下微弱。
二房仗着一个“嫡”字,在兰家是独一份地得看重,虽说二老爷学识上一般,可是兰方诚聪慧,更给二房长脸。
然眼下最有可能得家主之位的兰方诚残了,于二房是不见天日的大祸,更意味着兰家的两位庶子,终于能在兰氏一族有一席之地。
对于三房四房来说,从太太肚子出来的三位小公子,便少不了要常常在家主跟前侍奉着,说不定哪一日家主就选中了继承人。
这些事情家中人都看得分明,当然打人不打脸,并不在人前议论,可是关起院子来,谁又能知道说了什么,就如同此刻推着四轮车带兰方诚晒太阳的兰清弦,她事无巨细地给兰方诚讲这些日子兰家发生的变化。
“大哥哥,李御医说你不仅仅是腿废了,腰杆子也直不起来了呢!
旁人伤了腿或可练上三年五载行走上无碍,但你就不行了,练上三五十年,半截入土了,该走不了还是走不了……”
兰清弦轻声细语笑容满面,却字字句句如刀,兰方诚气到满脸胀红,然而却连回头的劲头也使不出来。
她见我们的诚大爷肩膀抖得厉害,于是停了下来,站到了他正面,似是端详物件儿一般,从头扫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