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臣子,豢养私兵,不怪昀帝阴阳怪气,段尚书只是伏地,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一眼昀帝。
其实段尚书在朝中不过是正三品,将将够进入上阁,众人面露震惊竟是不知他还有这样的本事。
看案子快要收尾了,昀帝这才多说了几句,然仅将目光放在兰清弦身上。
“兰慎啊,朕知晓你做事有步骤,不过还是想多问你一句,械斗一事可也有了结果?”
兰清弦施施然又给昀帝行礼,“是臣拖得太久了,叫陛下担忧。”
见她回身看了一眼郦眉笙,而郦眉笙朝外挥了下手,有几个苍郦卫的兵士押着一个年轻男子就走了进来。
“陛下,那日所谓户部主簿和侍郎因分赃不均而械斗,不过是被伪造出来的骗局,真正的杀人凶手就是眼前这位。
他本是江湖草莽,却为着银钱出卖自己的良心,将朝廷官员杀害,还想逃离京城……
你这一辈子都未有见大场面的机会,在死之前,不妨捡起自己的良心说句真话。”
兰清弦说着说着就转向了那杀手,那杀手面露苦涩,也知今日确实在劫难逃。
“草民一心爱财,犯下此等大罪,便是心中也难过这一关,陛下,草民这次只求一个心安……”
既已开口,再无隐瞒,就连户部那二位临死时的细节,杀手都描述了个一清二楚,听得人毛骨悚然。
“是段尚书亲自找到草民,只因这等隐秘之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
草民以为纵使草民身犯杀人大罪,那主使者也不应该逃脱惩罚!”
原是诚惶诚恐的段尚书,一听又给自己添了一桩罪名,遂直起身来辩解,朝着那杀手就是呲牙。
“你胡吣!
本官做过什么本官心中有数,但本官绝没有雇佣过你。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小子,还敢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
那杀手还要再辩,却瞥见兰清弦看了他一眼,瞬时噤声。
“段尚书,你说这位江湖上的壮士非是你雇佣,但那两人确死于他之手。
你说你同那主簿和侍郎无冤无仇,可不止一人看到你与他二人发生过争吵。
本郡主向来注重证据,便将那两个的身家起底,发现他们自你在京任职以来就一直跟在你身边。他们或许是厌倦了跟在你身后捡芝麻的日子,所以就与你商量拆伙一事。
他们已经算作你的亲信,拆伙便意味着有一日伱的秘密可能会暴露,在你眼中,最能保守秘密的人莫过于死人。
你口口声声说你未见过这位壮士,然你们当时写下的契约白纸黑字就呈于堂上,都到了这一步,你还在挣扎什么?”
兰清弦说最后一句时,看着段尚书的眼睛,段尚书便从其中读到了一些不能被说出的警告,他实在疑心,兰清弦究竟是在为哪一个效力。
段尚书毕竟是个聪明人,兰清弦似是摆弄袖子的时候,和恭王无心对视了一眼,他立时明白,有些罪名注定是要他来担下。
于是段尚书的腰再次塌了下去,泪流满面。
“是啊,都到了这一步,我还在挣扎什么……陛下,臣知臣罪大恶极,然并非段氏族人都参与了进来,请陛下明察秋毫,给无辜的段氏族人一个活命的机会!”
虽不至斩草除根,但这些年段氏族人背靠段尚书这颗大树也逍遥得够久,昀帝本意是要彻底打压,最好能将段氏在京中除名——
可有趣的是,还没等昀帝开口,恭王便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