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南宫宸已经是华灯初上,月挂枝头。
仲春的夜,夜风已经带着微微的暖意,秦艽收了目光转身往屋里走,陪着她一道出来送客的叶凡姝便要上手栓门,却被赶过来的莲婶给阻止了。
“砺羽出去了,走的时候说让给他留个门。”莲婶说道。
秦艽没有多想,虽说砺羽是墨明城留下来照顾她的人,但因为杨十六和莲婶来了,她还是更喜欢用他们夫妻俩,是故砺羽大多数时候都是空闲的,年轻人耐不住寂寞,再者她可不认为墨明城留下砺羽真就只是照顾她,肯定还有别的用处。
“那行,你让十六叔听着点动静,别吵着了旁人。”秦艽对莲婶说道。
这年头虽说夜间娱乐也不少,但秦艽住的这条街都是些寻常的老百姓,奔波一日三餐都已经拼尽了全力,哪里还有余钱余力余心去灯红酒绿,家家户户几乎辰时一刻就吹灯上床歇息了。
嘱咐了莲婶一番,秦艽和叶凡姝回了屋子。
不多时,莲婶打了热水进来让秦艽洗漱,等待的空间少不得埋怨秦艽道:“姑娘,你容我说句僭越的话,你说人王爷自己都说是入股了,你为什么就非得主张是借呢?这做生意哪有稳赚不赔的买卖,这么大的一笔投入真要是赔了,你怎么还人家银子啊!”
就凭秦艽名下的田地和庄子吗?还是凭她在樟州城的买卖?是,真把这些都搭进去了,确实还得上,可这样一来,不是一朝就回到解放前了吗?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做生意也是同样的道理,真要败了再想东山再起谈何容易。
莲婶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蚊子,对着秦艽却还不能说太重的话,毕竟主仆有别不是!
叶凡姝听了也跟着埋怨道:“是啊,东家,要我说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秦艽看着两人苦瓜一样吊着的长脸,笑了笑,说道:“我敢说借,自然是因为我对自己有信心,相信我,这绝对是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话是这样说,但秦艽心底还是压力的,因着银子还没有到帐,之后的日子,她可以说不是在去西河的路上,就是在西河岸边站树桩子,背上背着块自制的画板,手里拿着根炭条写写画画画画写写,只求等到开工动土的那天能万无一失。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眨眼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与南宫晨约定送银子的日子也到了。
这天秦艽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便准备喊了莲婶赶个早市,买点新鲜难得的吃食好好整治一桌酒席答谢南宫晨,不想,她这才刚吃好早饭,还没来得及和莲婶说去早市的事,砺羽却突然自外面走了进来。
“秦姑娘,我家少爷来信了。”
墨明城来信了?
雍州距京城三千里之遥,她半个月前才收到墨明城的信,她的回信这会儿怕是还在路上跑着呢,怎么墨明城第二封信就到了?这是前一封信才寄出来,后一封信就跟着又寄了吧?
没有多想,秦艽接过砺羽递来的信。
叶凡姝嘻嘻笑着和莲婶交换了个目光,两人收拾了桌上的碗筷朝外走去,不想,一只脚才刚跨出门槛,身后却响起秦艽的轻斥声。
“简直是脑子有病。”
咦!
这情况有点不对啊!
叶凡姝将手里的碗筷往莲婶的托盘上一放,转身便重新回了屋子,走到秦艽身边问道:“怎么了?东家,姑爷他惹你不高兴了?”
秦艽没有回答叶凡姝的话,却是将薄薄一页纸的信折了收回信封,然后抬头看了砺羽,问道:“你家大人怎么知道我管安王借银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