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他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想到这，怒气顿时冷静下来，他勾着嘴角自嘲地笑了笑：“既然如此，他失踪后，你应该迫不及待想办法离开楚王府，为何如今却以楚王妃自居？”

“我以前确实很想离开，只不过后来的某天，我突然意识到，人死不会复生……”

她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像是一只手紧紧揪住了他的心脏。

深眸划过一抹疑惑：“何意？”

“当初我不愿嫁给他，却因为名声有愧只能做他的楚王妃，因此才恨极了他，与他有关的一切我都避之不及，甚至可以说，我活着的唯一目的便是和他对着干！可当他终于不见了，那些仇恨没了寄托之后，我脑海中突然又全都回想起了他好……”

她当年宴席醉酒，翌日醒来便失身于玉沉渊，若非玉沉渊执意娶了她，她必名声扫地从此成个过街老鼠。

尽管事后她能察觉出此事是有人策划，玉沉渊并不是害她的人，相反，他极有可能是救了她的人。而后来李亦然的话，无疑印证了这一点。

但在当时，突遭横祸的她压根无法接受打击，为了宣泄情绪，她干脆利落把一切的错都推给了玉沉渊。

只有恨玉沉渊，她才能说服自己没错任何事，并允许自己心安理得地和玉景麟纠缠不休。

可最后的事实证明了，她才是真正愚蠢自大的那个祸害，她不仅害死了玉沉渊，还害死了所有对她好的人！！

如今她得以重活，可还是晚了。虽说名义上他只是失踪，但除了贤太妃和玉寅，只怕所有人都认定了玉沉渊已死。

李式微长长地叹了口气，空落落的密室静可闻针，她的声音在四面墙中回荡着。

“此前很长的时间里，我都不敢相信他真的死了，他是燕国战神，是临边十万龙虎军的主宰，就像话本折子里写的那样，他终有一日会骑着千里马傲然归来。可五年过去了，他始终并没有回来，而我也逐渐认清了自己的愚蠢，所以我在努力去补偿那些待我好的人，为自己过去的蠢行赎罪……可唯独只有他，不论我做什么也弥补不了了。”

时过境迁，再看自己当年的行径，只觉得可笑而蠢不可耐。

玉沉渊对她百般迁就宠溺，她却飞蛾扑火听信玉景麟的花言巧语。

明明不论是从外貌，又或是学识见识，气度举止……各方各面，玉沉渊都全方位地碾压玉景麟，可她却知道脑子哪根筋坏掉了，非把玉沉渊当仇人。

以至于现在，心中满是歉疚和懊悔。

她叹了口气，随即缓缓展开个豁达的笑容。

“所以这位摄政王，虽然很感谢您对我的青睐，但我还是要告诉您一声，您没机会了。我李式微这辈子只会是楚王妃，也只能是楚王妃！”

她的声音异常坚定决绝，丝毫不留余地。

如果说，方才听她说恨自己，他觉得愤怒的话，那么现在心底却像是压了块巨石，沉得难受。

果然如他所料，她对“楚王玉沉渊”始终不曾抱有爱情，过去没有，现在更不会有，有的只是愧疚和责任而已。

可是……

她也同样没对“傲月国摄政王”动情啊！！

某摄政王突然有些郁闷，枉他这些日来那么努力地勾引她，心里还偶尔纠结绿了自己的这种行为是否妥当，结果全都是白费功夫罢了。

相比之下，至少她对“楚王玉沉渊”这个身份，还抱有无尽的愧疚之情，不禁让他有些妒忌起来……

某人这会儿已经陷入魔障，倒是忘了，不管是楚王还是摄政王，可不都是他自己？

那厢李式微的声音又传来过来：“总而言之，今日的救命之恩我会尽量偿还，日后还请摄政王能与我保持距离，最好就当没认识过我这个人，成不？”

这小女人，可真无情！

再说了，人情又岂是那么好还的？

玉沉渊冷哼，正要说话，却耳尖地听到楼梯口远远传来几个脚步声。

两人双双神情一凛，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