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鹿羡云的声音。

柳阡陌的第一反应，是鹿羡云这是怕了，她在阻止自己说出去。

可是看到鹿羡云那平静如湖水般的眼睛，柳阡陌又觉得似乎不是这样。

即便就凭在遗迹那几年他对鹿羡云的了解，也知道鹿羡云不像是一个会求饶的人。

她这话，难道是……

谴责？

真是好笑了，她指责他？她凭什么指责他？他们灵药宗是魔宗的附属门派，跟着魔宗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他灭了他们有错吗？

可还是不太像。

杀死过一次？

他们说他们已经死了？

他也觉得自己那一剑是不可能出错的，当初倒在他面前的那些人的确是已经气息全无了。

人死是不可能复生的，除非是……

夺舍！

难道这一家人都是夺舍的？

如果是夺舍的，这依旧是魔道行径，再杀他们一次也不冤！

可还是不对！

夺舍只能夺舍活人的身体，是不可能夺舍死人的！

当初杀了他们后，他检查过，他们没有护身法宝，不能假死逃生。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柳阡陌的脑袋里思绪繁杂。

最后，无数种不可能排除，只化作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世界上真的有死而复生之人！

他们的确是复活的，不然怎么会有谁杀了他们的记忆呢！

似乎也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的通，为什么之后不论是鹿敏行还是鹿羡云，他们谁都没有来找自己报仇。

以为他们觉得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他们之前做的事情已经都用死亡还清了。

他们复活之后，自己都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全新的人，要过新的生活，之前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了。

他们不带着之前的仇恨生活，所以再见到自己，也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了。

只有鹿慕云，他当初没有死在自己的剑下，所以他不是一个死而复生之人，所以他还一直对之前的仇恨念念不忘。

那么，死而复生的人，还算是从前的那个人吗？需要继承原来的仇恨吗？

所谓人死债消，他们确确实实是在自己的剑下死过一次了，难道这还不足以抵消吗？

鹿羡云的父母他并不清楚，但是他眼中看到的鹿羡云却并不是一个为非作歹之人。相反，即便他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说，他从鹿羡云这里得到了不少好处。

一时间，柳阡陌的心很乱。

可是周围的人却都还在催促。

“柳阡陌你说话啊！”

“这人是不是灵药宗宗主你说啊！”

“柳阡陌，门是你灭的，人是你杀的，你现在却是记不清了吗？”

在这纷纷扰扰之中，柳阡陌杂乱的思绪渐渐捋顺了，他有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