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眼色复杂,她心里很清楚,自从蒙州城回来,绑架的事,谁都不敢提。
京城里的流言蜚语起了没多久,舅老爷就命人压了下去,明面说的人没了,但暗地里还是有很多人议论纷纷。
各府的夫人小姐们,总喜欢办各种各样的宴席。
秋天赏菊,冬天赏梅,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以前这些都是孟诗语的主场,她是美人,也是才女,从来都是主角,但是最近,这些宴席都没有请她,私底下还总是拿她的事做为茶余饭后的笑柄。
她并不坚强,也没有铁一般的心肠,她觉得自己就像风雨中的柳枝,随风飘摆,荡来荡去,停不下来。
这是孟诗语写的第十封信,依然送不进去。
本来君夫人挺中意她,但是听说她被贼人掳了,坏了名声,心里便结了疙瘩,即便要娶孟诗语,也不可能是正妻,顶多是个妾室,否则怎能对得起君家的百年名声。
君莫染所住的内室,窗户都封了,只留下最顶上的一小扇开着,用来换气。
屋子铺了地暖,就算光脚踩在上面,也不觉得冷,所以君莫染只穿着单衣,若此时他面前有面镜子,只怕连他自己都无法直视。
他跟玉竹说是风疹,但实际上,这比风疹严重多了。别看他表面上云淡风清,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实际上,这一身的红疹,奇痒难忍,却不能抓,否则就会感染,留下疤痕,再不能愈合。
他想着江小七曾说喜欢美男子,喜欢好看的皮囊,他苦笑,这副皮囊之于他并不重要,但之于江小七还是很重要的,所以他得护着。
忍到了一定的极限,神志都有些迷糊了,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每日最能放松的,就是写信了,其实寄出去的只是一封,还有很多都被他锁起来了。
除了碎碎念的日常,还有就是抄诗。
常虎在外面说话,“公子,江姑娘被关进大牢了,听说是她自己跟着班头进去的,罪名是私藏犯人,雍王还未有所动静,只是带走了孟良辰。”
君莫染执笔的手停了,烛光下那双眼睛熠熠生辉,顾盼若仙,“哦?他,孟良辰,他们之间……有什么?”
常虎摇头,“这小的就不知道了,许是有仇?不过据暗卫回报,孟良辰给姑娘画了一副肖像画,还亲自送到牢里,当面送的,还说若是君家容不下,他可以娶了姑娘,给他正妻之位,公子,这小子阴的很哪!分明就是想拿捏住您的软肋。”
君莫染的目光落在房内的墙上,那里赫然挂着一副肖像画,上面的小姑娘,是七岁时的江欣儿,也就是他们初见时的模样,小姑娘穿的很朴素,甚至是有点破,梳着两个羊角髻,笑容憨态可掬,有点傻乎乎,但那双眼睛,如秋水,如寒星,如宝珠,如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灵动皎洁,他从没在别人身上看到过这样一双特别的眼睛。
常虎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发现好半天都没声音,又试着问道:“公子,您还在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