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孙成虎后的次日一早,贺延安再次依着早朝后的时间入宫面见皇帝。
萧璟聿见到贺延安很高兴,问他最近在家中读书读得怎么样,贺延安知晓他问的是写着宫中秘辛的那些记录,于是拱手一礼,道:“陛下所赐之书极为高深,臣还在尽力学习。”
萧璟聿点点头:“是啊,那些事太复杂了,连朕都很难理清头绪。”然后抬眼望向贺延安,神色颇为玩味:“还有一事,这那么久没给你授予官职,你不会怨朕吧?”
“岂敢,”贺延安眸子垂得更低,“陛下的安排自由您的道理,而且微臣最近闭门读书,对陛下的苦心似乎也明白了几分。”
萧璟聿闻言立刻绽出喜色,夸赞道:“好!不愧是朕看重的人,说说,你已经读到哪儿了?”
贺延安保持着与刚才别无二致的恭谦姿态,平静道:“陛下给微臣的都已看完了,最后涉及到的是十三年前的宫变事件。”
听到提起那场宫变,萧璟聿变了脸色,沉默了一会儿才压着嗓子开口道:“不错,那场宫变是个影响深远的重大事件,至今也还有余波。”
贺延安静静听他说,涉及到皇室亲族的斗争他这样的外臣不好置喙,不过他也知道给自己的信息到这里戛然而止皇帝肯定别有深意。
只听帝王悠悠叹了一声,道:“你也知道,先毓德太子在时,朝堂上下无不钦服,可他不幸亡故后,各方就都起了心思,而且塞外还有一个料不到动向的北地。为了威震北边,与之接壤的云州一直都陈有重兵,而在云州领兵的,之前就是晋王。”
“虽然后来晋王兵败自尽,父皇借着这个机会把云州将领换成可以信任的人,可晋王毕竟在边地耕耘多时,树大根深,而且如若骤然全部大换血,恐怕北边的人会趁虚而入。所以这个完全收服云州的计划持续了十几年,直到父皇龙驭上宾也没有完全完成,这个担子就交到了朕的肩上。”
贺延安感到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接道:“臣记得,如今镇守云州的是肃王殿下。”
“没错,”萧璟聿又叹一声,“父皇登基时,诸子年幼,派幼子出镇恐难以威慑人心,所以就选了当时刚成年的肃王。父皇还在时,肃王经营云州兢兢业业,对朝廷也很恭敬,可是等到朕登基,不安的因素也变多了。肃王身边还有当年晋王的残党,朕又年轻,不知道那小皇叔会不会在歹人的蛊惑下做下错事,而朕一旦这样想,又会加剧之间关系的紧张,难啊。”
听萧璟聿说完,贺延安沉下心思索了一阵,拱手道:“肃王所虑,乃是陛下登基后另派新王出镇云州,或直接削藩派心腹将领接任,这会损害到他的利益。陛下不如找机会将肃王召进京以示亲厚,将来再慢慢卸去王爷的职务,另寻一处物产丰饶之地封做食邑,此计若成,既不伤天家和气,又能解云中之患。”
萧璟聿微微颔首;“嗯,贺卿与朕所见略同,朕已经向诸藩王送去请柬,邀他们今年一块儿进京过年,等到春闱殿试点了三甲之后再回去。这是朕登基以来第一次主持科举,举子又从全国四面八方而来,邀请诸王一同观礼也是名正言顺。不过,朕还有一事难以放心。”
贺延安听到这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封地诸事不只系于王爷一身,若把藩王召进京,留下的手下们还须有人镇着,而这个人必须是皇帝完全信得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