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忽然想起梦中的江妩，也是这样。

不分场合，什么话都敢说。

梦里的他觉得江妩不可理喻，简直没有脑子。

只会为自己惹麻烦。

后来才知道，江妩才是最真实的那一个。

江妩被楚煜看得心里发毛。

这人没毛病吧？

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着她！

听听他说的什么话，还天真烂漫，很是可爱？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这畜生是在说反话！

思及此，江妩黑溜溜的眼珠子，咕噜噜一转。

她笑眯眯道：“既然王爷打了胜仗，那苏侧妃怎么着都得为王爷高歌一曲，到时候王爷可不能独享，得叫我们一起去听听苏侧妃的妙音才是！”

正常人一听，都知道江妩这是在嘲笑苏晚晴，拿苏晚晴当戏子做比较。

是个男人都会觉得面上无光，倍受耻辱。

若是以前的楚煜，听了这话，就是把江妩千刀万剐，也难解她戏弄嘲笑之辱。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后，楚煜却变了。

闻言，心底竟生出一股愧疚来。

理智告诉他：这不对劲。

但嘴上还是回答道：“恐怕她会不高兴，江小姐若是真想听昆曲，改日本王可以叫戏班子来唱，你觉得如何？”

略带商议的语气。

楚煜之前意外听过苏晚晴，唱过两句牡丹亭，很是惊艳。

便进屋叫她好好唱几句。

苏晚晴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的几句昆曲，竟被楚煜听了去。

不禁又羞又恼，哭得梨花带雨。

原来这昆曲，是她母亲曾经教给她的。

她因为喜欢，以前没事就唱，结果被人比作戏子，狠狠折辱了一番。

如今再唱不过是思念亡母。

可楚煜却叫她正儿八经地唱，莫非也和那些人一样，把她当戏子？

楚煜到现在都记得苏晚晴说的那些话。

她说：“我以为你我虽出身不同，可境遇一样，都是受过人白眼遭受折辱，曾被瞧不起过。这感同身受的遭遇比起旁人，更能情意想通……我以为我对你的心，一如你对我这般……可如今才知，你竟然也和那些人一样！是啊，我本就是卑微的，你们这些人生来就高高在上，比谁都高贵，是我出身低贱，是我不配，活该就被你们糟践……”

一字一句，发自肺腑，几欲断肠。

这番话犹如刀子，割得楚煜锥心刺骨。

连忙赔礼道歉。

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苏晚晴哄高兴。

事后楚煜也暗自后悔，责怪自己不该口无遮拦。

明知道晴儿比谁都敏感，她的遭遇本就叫人心生怜悯和心疼，他却拿这话去刺她，岂能不气？

从那之后，楚煜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事。

若非此次江妩主动提起，楚煜都快忘了，苏晚晴还会唱昆曲一事。

这才叮嘱一番，叫江妩打消这个念头。

江妩听后，便猜出了大概。

她在心里嗤笑一声。

苏晚晴当真手段了得，都到了这一步，楚煜对她还与众不同，处处维护。

真是令人感动啊！

就是不知道，在楚煜得知他放在心坎里疼的好晴儿，竟自甘下贱，为了荣华富贵不惜和陛下乱伦，甚至当戏子去争宠时，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一行四人，待他们走到梨园时，再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巧的是陛下白日睡多了，今夜又传召了苏晚晴侍寝。

加之苏晚晴有心讨好陛下，两人花样百出，一直闹到了这会儿。

结果陛下还意犹未尽，不肯放苏晚晴离去。

听着里面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响起，李公公就知道，不到天亮，里面是不会消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