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地敛下了眼,快步走到她面前,端起了药碗。药还是热的,他轻轻地吹了吹才将盛着药的汤匙递到她的面前。
一抬眼,又对上了她充满戏谑的眸子。
她眉眼弯弯,“王夫这是把本王当成孩子在哄吗?”
寒枫垂眸盯着汤匙,没出声。就在此时,慕惜月微微俯身,含住了汤匙。二人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进了许多,寒枫握着汤匙的手僵了一瞬。
浓烈的药味儿在口腔中蔓延开来,慕惜月忍不住皱了眉,有些后悔了。这药可真苦,太医院的那群老家伙,怎么净爱开这种苦方子。
“良药苦口。”寒枫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慕惜月虽是皱着眉,却也还是很配合的喝完了一碗药。那股子苦涩在唇齿间长久的保留着,让人难以忽略。
“吃吧。”
慕惜月略有些错愕地抬眸,只见寒枫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颗蜜饯,那蜜饯乖巧的躺在他的手心,看起来可口极了。再看他的神色,他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觉得苦涩。所以,这蜜饯是早就备好的吗?
明明是近在眼前、伸手便能够到的蜜饯,她却觉得有些虚幻。男人的身形似乎有些模糊不清了,她隐约间看见了一个少年,他也是这样,递给她蜜饯。少年的脸与眼前人的容颜渐渐重合。
“疯子。”她低声唤着。
“傻子。”他笑着回应。
时间仿佛回到了从前,玉兰树下。那时岁月静好,没有战争,没有政乱,一切都是最好的样子。
她回了神,接过了那颗蜜饯。蜜饯入口的时候,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儿顿时压住了那苦涩的药味儿。甜滋滋的,让人忍不住往里面陷。可是……她的眼神暗了暗,“主城现在,是什么情况?”
“慕七掌控着弋江。”他敛下眼,试图躲开慕惜月审视的目光。
她似乎知道为什么是慕七在处理这些事情了。
“你守了我三日。”这是一句肯定句。
寒枫的眼皮颤了颤,手指也有些蜷曲,可嘴上却说着:“他有圣上的旨意,我怎么敌得过。”
慕惜月挑了眉,却也没有继续为难他,“他既是带着旨意来的,那可有说让我交出弋江兵权之事?”
“未曾。”
“那弋江新的主权人可有定下?”
“并未。”
“那可有说让我何时归京?”
这一次,寒枫沉默了许久后,才低声回答:“伤好之日,便是归京之时。”
伤好之日?
这个时间范畴可真说不准。
慕惜月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伤,被绷带绑的严严实实的,细嗅还能嗅到一些药草的气味儿。她没受伤的那只手有些蠢蠢欲动。
“殿下犯不着为此再伤着自己。”寒枫语气微凉。
慕惜月笑了笑,将视线从自己的手上移开。兜兜转转,最后落在了窗外的风景上边。
是时候,该回京城了。这弋江的事情也该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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