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惜月啃完一个果子,又拿了一个,“你准备准备,三日后我会来带你走。”
“不用了。”寒枫语气幽幽。
慕惜月当即就皱了眉,也顾不上手上的果子了,目光几乎要将他看出个洞来,“你又在闹什么?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显然,她是觉得他劝不动那侍女而犯了倔。
寒枫摇了摇头,神色有些疲惫,他目光有些空,好久才聚焦在慕惜月身上。
“你能带走几人?”他问。
此时他神色平静。他想到了周媛,她就是这么问他的。
“带你一人不就……”慕惜月忽然失了声,她有些错愕的抬眼看他,“你想救多少人?”
寒枫沉默着没说话。
慕惜月的神色也渐渐冷了下来,她说话像是掺了冰渣子,“你可别告诉我,你想救下所有的大楚人。”
寒枫没有应答,也没有反驳。这一副神态,慕惜月怎么可能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他想救所有人。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这人少说也有近千人,怎么救?拿什么救?
“你要记住,你首先是娴亲王夫。”慕惜月沉下了脸,目光晦暗不明。
寒枫当然清楚她是什么意思。娴亲王夫这个名号在一天,他的行为举止就和娴亲王府绑在一起一天。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的一言一行,代表了娴亲王府的态度。可是这件事,他没办法容忍自己做一个“置身事外”的娴亲王夫。
“实在不行,还请亲王赐一封休书。”他的目光坚定极了。
这话可把慕惜月气得不行。她当初用了那么大的阵仗来娶他,他倒好,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想摆脱这一层关系。她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发生的。
慕惜月冷笑一声,狠狠的剜了一眼寒枫之后,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好自为之。”
这四个字回荡在寒枫的脑海中。
他漫无目的地打量这个房间,最后,视线落在了桌子上。桌上还放着慕惜月咬了一半的果子。这果子他可熟悉了,就是那些“活靶子”头上顶着的果子。
他当时只看见了那些血腥的画面,完全没有想过这果子竟是能吃的。
所以,它究竟是什么味道的?
鬼使神差的,他拿起了这残留的半个果子。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甚是可口。可又想起了射箭场那沾了血的果子。他垂下了眼,握着果子的手紧了紧。他似乎也吃出了一些血腥气,卡在喉头不上不下,难受得很。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拒绝慕惜月的提议的。他很清楚,慕惜月的做法是现下最好的解决方案。他作为弋江的决策类人物,确实需要尽快回去。可是,周媛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脑海中回放。
他真的要丢下这许多难民独自离开吗?
一想到射箭场的惨状,他就能预料到自己逃了之后,倭寇将以更加残忍的方式对待这些流民。扪心自问,他也做不到明知结果还要去做。
他本就不是一个心狠的人啊。
至于慕惜月……很抱歉,他让她失望了。
只希望她也别再纠结于他了。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该在他身上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