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这应当是鬼界所设，只是不知目的为何！”

“鬼界？世上真的有鬼吗？”许是害怕，司雨今日话多了起来，往日也是同羽岚风一般别人问他才答，现在抓着一个问题也要深究，起先他还怕师尊不予理会，可见只要他问师尊便答，渐渐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羽岚风也并非真的心硬如铁，知晓此弟子害怕也是有问必答：“鬼之一族，精魄怨气所化，吸人之精魄续本之魂体！此前你所见不过鬼界最为低贱的存在，你功力尚浅，不敌也是正常，但鬼族亦有善良之人，你且记住，日后若遇鬼界之物，它若害人可杀之，若不伤人，不予理会便罢！”

“师尊，我们又走回来了！”

“并未，这是幻觉。”

“师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若非你太弱，可直接撕裂空间出去，你这体质穿过空间裂缝非死即伤！”

“可我进来时并未受伤。”

……

一问一答间司雨竟不再怕这位高高在上的仙师，师尊其实也挺可爱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渐渐的黑雾慢慢褪去，也不再需要羽岚风运转灵力照明。途中多次遇到鬼物都被一击毙命，这里所遇到的鬼物完全不能给羽岚风造成威胁！

司雨毕竟还小，又因为常年营养跟不上，此时小脸发白，气喘吁吁。可又不敢说累，只是脚步已逐渐变慢。

似感觉到什么，前方之人顿足，满脸嫌弃的看着满头大汗，衣服破烂的少年，眼神有些挣扎，最后拎起那孩子衣领一把甩到后背上：“自己抓稳！”

司雨本已累得神游天外，见师尊停下以为可以休息一会儿，尽管师尊满脸嫌弃，可他太累了，也硬气不起来，只能站着喘气。

可还未作过多反应便感觉脖子一紧，随即就是天旋地转的一甩，硬生生砸到了那坚挺的后背，反应过来后顿感胃内翻滚，可又不敢吐出来，他现在在师尊背上，师尊……要背他？

“自己抓稳！”师尊淡淡的声音传来，知道是什么情况后司雨顿时喜上眉梢，便连胃中的难受都遗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背上司雨，羽岚风不再担心他掉队，感觉到身后之人已经抓稳，加快速度，也未用手去扶稳那孩子，只一个劲的往前冲。

他身材虽不消瘦，可也是挺拔有力，后背坚挺，司雨一路被颠得七零八落，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

司雨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的揽月山，虽说师尊背着他他心中是喜悦的，但照师尊那前进的速度，他确实受不住，后面直接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看到的不再是师尊那毫无表情的脸，而是温柔的师姐，问了后才知羽岚风将他送回后便离开了闵星峰，还未回来，临走时只冷冷留下一句：“这孩子身体不行，今日起加大练体量，我回来之前必要见到成效。”

随即又递了本书：“此书适合他的体质，可照着修炼，若有不懂去别峰问问师叔们！”

本以为不多时日师尊便归，可这一等就是三年，三年内峰主从未回过闵星峰，倒是有同门师兄弟们在月上峰见过羽岚风，可也是少之又少！

司雨不知师尊既在揽月山上为何不回家，可他始终没问只言片语，只整日跟在羽玲儿身后，三年时间他也不再是一个孩子，个头都比羽玲儿高上了许多。

终于，在羽玲儿生辰前一天羽岚风回来了，师尊依旧是不变的白衣长发，不过不知是否是错觉，司雨竟觉师尊长发不似往日柔顺，似乎失了些光泽。

峰主回到闵星峰之上，不似别峰众弟子簇拥而上，只冷冷清清，一袭白衣，毫无表情的面容，看到正在扫地的司雨也未有多问，只稍许疑惑，似想起是谁后语气毫无波澜的问道：“玲儿在何处？”

“回师尊的话，玲儿师姐在后山练剑！”

眉头一皱，毫无波澜的脸上出现了些许嫌弃：“你为何不去？”

司雨一愣，师尊总是这般嫌弃他看不起他，可他也在努力，只是师尊从未曾瞧见罢了。

不等徒弟说话，羽岚风早已不知飘到何处，司雨愣了几秒，不甘心的跟了上去，不过功力到底差得远些，他到时峰主并不在，只余羽玲儿拿着一只簪子在原地发呆。

“师姐，师姐？”连续两声呼喊羽玲儿才回过神来，有些窘迫的看了一眼跟过来的人，随即道：“师弟怎的到后山来了？”

“师尊回来了，刚刚来了后山，应该是来寻师姐的，只是为何我到了师尊还未到？”

“师尊他，他走了！”

“师姐你怎么了？”为何……看着有些许奇怪和不知所措？

“啊？并未，哦哦，明日是我生辰，师尊回来给我送礼！”

司雨疑惑，只觉此事怪异，不过并未多问，倒是抓住了羽玲儿生辰这个重点，心中寻思送些什么物件好些，可这些年他未曾下山，身上也没钱，本想倾囊，奈何囊中羞涩，无甚可倾！

无奈只得回去翻箱倒柜，看看有何物可赠，可屋子翻空也未有什么合适的东西，司雨这才知道自己竟贫困如斯。

看了眼手中玉佩，这是他唯一的东西，是母亲留下的，可他心中尚有私心，挣扎许久，决定先行忽略师姐生辰此事，待日后有钱再补上也未尝不可！

思及此，少年喜上眉梢，拿着手中之物便去了主卧，师尊果然还未离开，想到接下来所做之事他只觉心跳如雷，缓下心绪，刚想敲门屋内便传来声音：“可有何事？”

“师尊，弟子想送个东西给师尊！”

“进来说！”

推门而入，屋子内淡淡檀香涌入鼻中，目之所及便是塌上白衣，满床秀发。

少女只觉脸红如潮，心跳如雷，还未开口那人已坐起身来：“何物？”

缓过心神，司雨将怀中玉佩拿出：“师尊身姿挺拔，仙人之姿，可腰中差了些挂饰，我……我……”

“我不需要此物，你拿去给你玲儿师姐，明日便是她的生辰，顺便告诉她收拾一下，我带你们下山历练！你上山已有些时日，修为如何我尚不知，下山也可检验。”话音一落，那仙人又睡了过去。

司雨拿着手中的玉佩直直发愣，笑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神情，拿着玉佩转身离开满是檀香的屋子，再次来到后山羽玲儿果然还未离开。

将手中玉佩递给女子：“师姐生辰快乐，我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此物是我母亲留下的，还望师姐莫要嫌弃。”

“阿雨？你怎么了？”羽玲儿只觉得这个师弟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只是也感觉不出究竟何处变化。

少年摇头：“没事！”

“没事便好，至于玉佩，既然是你母亲留下之物，师弟还是留下吧，也算是有个念想！”

“师姐不要拒绝，这些年也多谢你的照顾，你若是不接我只会以为师姐不喜欢我。”强硬的语气，少年已不再是之前的软糯孩子，如今的他早已成长。

羽玲儿进退两难，最后还是接了过来：“既如此我先帮师妹收好，日后你若想要回可以来寻我。”

司雨离开后羽玲儿彻底静不下心来练剑，脑海里不断交织着两段话。

没心思再练剑，决定先行回去准备东西，这些事日后再说吧，或者直接不说，师尊的脾气只怕过些时日便忘了这件事了。

次日清晨，羽玲儿收拾好自己不忘给羽岚风准备东西，师尊虽说懒了些，可洁癖还是挺严重的，衣物必须一日一换，出门在外准备两身换洗衣服还是有必要的。

一切准备就绪，另外两人才起床，这一次只有他们师徒三人，羽岚风倒也不用着急，索性睡够了才起来，省的一会儿还要寻地方睡觉。

仙师在外高高在上，可刚睡醒时总是两眼发直，虽说精气神并不差，可眼里是没有东西的，只怕思绪还在梦中尚未醒过来，才会如此！

司雨自昨日之事后便躲了起来，晚饭都未曾出来吃，甚至到了今日见到羽玲儿也总是闪躲着，始终不敢看向师姐的眼睛。

玲儿知道师妹心中所想，也知他的尴尬，只是笑笑，只字不提昨日之事，问道：“师妹可准备好了？”

“嗯！”

“那就好，师尊还是第一次只带自己的弟子下山历练呢，往年都是别的师叔带我下山，师尊可从不管这些事。”

羽玲儿话落便听师尊答道：“近几年山下鬼族肆行，别的峰主事物繁忙，没有时间带弟子下山历练。”

羽岚风说这话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好似本该便是这样，他的事便是睡觉，如今睡够了自然也就闲了下来，今日带着两个徒弟下山历练也刚好。

司雨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师尊，身子站得笔直，也没有过多说话，这三年来他一直谨记师尊教诲，师尊说不可软声细语，自当流血不流泪，自当顶天立地……

这些话让他逐渐改变自己，不再惧怕陌生人，敢于面对自己，只是在面对师尊时总是忍不住想要多笑笑，可他似乎从未在意过自己，既如此何必让自己如跳梁小丑般？

少女已经将曾经的一切全部放入内心深处，逐渐改变自己，不过清醒时日少得可怜的羽岚风从未在意过，他在乎的只是自己睡够了没。

此时见旁边挺拔少女只点点头，随即道：“下山后切记不可给山门惹麻烦，一切事项先问玲儿，她比你大些，许多事也能看得透彻。”

“是，师尊！”

三年未曾下山的司雨这一次下山心境已和往日大不相同，在山上的时日他修炼的不仅是仙法灵力，更是自身心性。

唯一不同的便是心性乃自己修炼，仙法灵力得师姐与各位师叔相助。

下了山后羽岚风扔下一个钱袋，并留下一句话：“你们二人且先去买些东西，日落之后出城，去森林之中住上半月，钱只有这些，能买什么东西便看你二人，若是活不下来我给你们出钱买棺。”

话落随之人也消失不见，司雨只当他是又寻地方睡觉便并未多想，跟着羽玲儿将这个小城逛了个便，直到夕阳西下，白衣才再次出现，他面容憔悴，似乎奔波许久。

不等两人疑惑还未出口他自己先行解释：“今日下山察觉到鬼族气息，便去查探一番，可未曾见到任何鬼族，倒是在城外村庄发现魔族之人，走进查探才觉两族气息，这次历练只怕危险重重，你二人可先行回去。历练之事日后再议！”

“师尊带上我们二人吧，虽然我们帮不了什么，可师尊一人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有我们二人在的话关键时候还能给师叔们发求救信号。”羽玲儿并未忘记师尊神识不稳，有时候会突然陷入昏迷，虽说已有许多年未曾发作，可万一呢？

看师尊这般模样那边的事似乎很是棘手。

司雨疑惑，以师尊的能力又有多少人能够威胁到他？这些年他所听到的都是闵星峰峰主灵力高强，怎的师姐还要忧心？

不过虽疑惑他也并未多问，跟着师尊一起去对他自己的修炼还是有帮助的。

羽岚风看着羽玲儿，想了许久后才开口道：“走！”

言简意赅，白衣闪烁，两个弟子还未反应他已走出好一段距离，两人忙跟上那人，一路狂奔，到了村子里时后面追赶的二人已然气喘吁吁，羽岚风依旧是白衣飘然，仙姿卓然。便是连发丝都未曾凌乱分毫！

“此处我察觉到了魔族与鬼族气息，白日我本想出来寻你二人历练之地，忽感黑气冲天，等我到时此处已无任何活口，查找之际发现一个通道，通道似乎通往鬼界，我走了一半便退了出来回去寻你二人！”若非怕这二人不知情况乱走乱撞，羽岚风并不会多做解释，主要觉得费力了些。

“师尊，我们进去吗？”

“你二人可还要跟着？”

“我们会小心的！”这话并非羽玲儿所说，而是一直冷着脸的司雨。

虽不知师姐为何忧心师尊，可总觉得师尊一人进去会遇危险，听闻羽岚风的话便立即不假思索的回答了。

师姐想必也是不会放心让师尊一人前去，既如此何必思考犹豫？

仙师思索片刻，点头：“小心！”

玉手结印，村子已被结界笼罩，黑气出不去，外面之人自也不可进入，除非遇到功力比羽岚风还要深厚的人才可破结界进入，不过能破除结界的，即便进入了也不会有危险，这一点倒是可以勿略不计！

峰主带着两个弟子，再一次进入界门，此时通道看着似乎小了许多，想必是另一边已经支撑不住，可不知他们又为何定要破开界门到人界来，且安静这么多年，如今怎的又活跃起来。

通道之中，黑雾缭绕，伸手不见五指，司雨凝眉：“此处与三年前的森林很是相似。”

“三年前也是鬼界所为，你睡着后我便寻到通道将它封了，今日鬼魔两界气息交织，实属诡异，便想进去看看，找到源头打探一番。”

司雨嘴角略抽，三年前他并非睡着，只是颠簸得厉害晕了过去，师尊到现在也以为他是累了睡了过去。

只是他到不知三年前自己失去意识之后师尊还做了这些事，只怕当初封印结界之时灵力损耗过大，这才一直住在月上峰调养。

三人心思各异，未曾注意到身后黑影逐渐靠近，几番变换已然快要闪到走在最后得司雨身旁……

松寒衣一直看着这三人行动，也不知过了多久，最后她看到仙师受伤，羽玲儿一辈子寻找自己心中那人也从未找到过。

不过有一件事让她有些难受，司雨竟对自己师尊动了情，两人相安无事过了几年后司雨被人发现了魔族身份，羽玲儿为了保护他被众仙家围攻，最后到死都没能留下一具全尸，那个温柔的大姐姐到最后毅然决然的挡在司雨面前。

最后死无全尸！

而羽岚风，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修仙界，最后用自己的硬生生打开了一条安全的逃生路将司雨送了出去。

那之后司雨彻底入魔，整个修仙界参与这件事的全部被他杀了，最后修仙界一度陷入了低谷期，而司雨最后用自己一身修为将揽月山的人送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而她也因为消耗过大最后死在了羽岚风和羽玲儿的坟墓前风吹日晒，到最后也没个人给她收尸！

而月言，为了保护司雨，被整个修仙界逼入绝境，最后自戕在自己的书房内，最后揽月山变成一座空山。

松寒衣看了这一切，只觉得心痛到无法自拔，如果司雨不出现，那么羽岚风和羽玲儿将会一辈子好好活着，平平淡淡的活着。

可就因为她的出现他们最后都死了，而且死得很惨。

不知不觉间松寒衣的泪水已经布满了整张脸，如果她就是司雨，现在的轩辕慕柳就是羽岚风……

整个揽月山因为一个人最后变成了空山，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啊，还好这一世他们过得很好，而她这一世只需要赎罪就好！

之前总是想要寻找她梦里的真相，现在寻到了她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抑，她的罪孽太过深重，身上背着太多血债了！

这辈子只怕也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