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鼎酒楼前，两侧皆有高悬的灯笼。

隐藏在暗处的人在确认马周上了马车后，方才转身离开。

马周从户部出来后，便立刻着急裴氏掌柜商议，必定是有要事！

他须得尽快跟老爷回禀此事！

马车中，马周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角，拧眉回想起了在户部密室中房玄龄最后对自己说得话。

“你若是愿意，可将这醒神丸优先配给裴氏的众人服用！”

“虽然残忍，但早些发现病患的好处，应当不用我与你多说！”

是不用多说！

马周双手紧握成拳，自是明白房玄龄话中的未尽之意！

可，可服用醒神丸来强行唤醒染病之人眼中的蠕虫，以此来鉴别染有疫病之人，这法子当真就是如今的最佳方案了么？

若是公子在长安，他会如何去做？

马周没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期望自己能见上裴承先一面，哪怕这一面只能说上短短的几句话也是好的！

让裴氏众人服用醒神丸，说不得是要亲手将裴氏的人推向痛苦深渊！

不服用醒神丸，等明日一早户部遣人将所有的醒神丸运走分发，若是之后他再想让裴氏的所有人服用，只怕是难了！

这疫病的罪魁祸首如此擅长于隐蔽，若是没了发现之法，无疑是一大害处！

如此两难局面，他，到底该如何抉择？！

到底选哪一种，才能对的起公子离京前将裴氏产业交到自己手上的托付？

马周眼神中满是迷茫和思量，留给他抉择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

彬县三条镇内，家家户户房门紧闭，所有人都在暗自祈祷，希望这下一个染病之人不是自己！

“牛大力，一家十二口人，这是你们今日的口粮！”

韩捕头带着两名衙役，扣响了一户人家的大门。

几乎是他叩门的下一秒钟，门内便传来应门声。

“来了！来了！劳官爷您稍后！”

牛大力今年已经四十有余，家中一共有三子一女，外带着儿媳、孙子孙女，一座不大的小院里，硬生生住了十二口人！

时刻主意家人身体状况，竖耳听敲门声领取口粮，已然成了牛家十二口人日日需做的要事！

因为在现在的三条镇，没什么比活命更重要！

牛大力推开门后，第一眼便瞅见了韩捕头身后的两个衙役挑着的两桶粥水和两担子杂粮窝窝头。

“官爷，我是这户的户主牛大力！”

韩捕头点了点头，照例询问道：“今日家中可有人出现高热、面颊赤红、晕厥、双眼酸涩流泪的症状？”

“要据实回答，免得害了一家子人的性命！”

牛大力连连摇头道：“没出现，真没人出现这些症状！”

“前几日那闻家的例子我们可都是知晓的！”

“怎还会让那样凄惨的事儿发生在自个儿家中？！”

“官爷您放心就是！”

韩捕头闻言抬眼看了一眼一脸笃定神色的牛大力，说道：“行了，那就让家里人来排队领口粮吧！”

牛大力嘴巴一咧，回身冲着屋内喊道：“都出来吧！出来领口粮！”

他话音刚落，便有男女老少十一人出了屋子，在他身后自觉排起了队。

“一人三个杂粮窝窝透，一碗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