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州城郊的矿山处，前来进行最后清查的房玄龄同样是内心激荡！

他虽为官多年，也算是见识过许多场面，但在这一刻，在这样炼狱般的场景里，他依旧不能淡定！

实在无法想象，究竟有多少青壮劳力，葬身于这个魔窟！

而他的儿子，又是如何在绝境中搜罗信息、等待救援！

“大人，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一共有两千多具完整的骸骨，剩下的多是残缺不全的！”

跟房玄龄回话的是随州府的仵作，现已临时被征调到矿山。

房玄龄闻言静默了许久后才哑着嗓子开口道：“清理完了，便按照裴县伯的意思，在附近寻一处风景秀丽的山丘，将人给葬了吧。”

仵作领命离去，而留在原地的房玄龄内心的愧疚却越演越烈。

他跟远在长安的诸多同僚们竟犯了同样的错误，将自己的脚步停留在长安，停留在大唐权利的最中心，以至于闭目塞听！

随州情况尚且如此，试问不在他们和圣上视线中的其他州县情形又是如何呢？

“世家盘踞各地，像崔致远这样的例子，必然不在少数！”

房玄龄想起裴承先在他来矿山前说过的话，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县伯也是世家出身，这千百年来的传承，不是说破就能破的！”

“天下人才中十之八九出自世家，若是贸然扰乱世家沿袭，只怕是有害无益！”

是了，他那时就说了这样一番自以为无比正确的话！

房玄龄面带羞愧，头一回跳出权利纷争来看待世家大族。

或许，裴县伯是对的，世家之害，已然可以比肩汉代的分封之弊！

此次随州之事，就是开启变革世家的诱因！

若是圣上能亲眼见到这矿山，想必会跟自己有同样的想法！

圣上？等等！

房玄龄的眼睛猛地瞪大了许多，他方才意识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究竟遗忘了什么！

老天爷！这可不是什么小的疏漏！

天知道，以圣上对裴县伯的在意程度，在这几日没有收到任何回信的情况下，究竟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房玄龄急的右眼皮直跳，当下便快步走到一匹马前，翻身上马，带着一小队人朝随州驿站疾驰。

……

李世民抿了抿泛起干皮的嘴唇，勒停了马，朝官道四周望了望。

“咱们这是不是已经到了随州地界？”

李靖闻言立刻从怀中取出地图仔细的辨认了一番后，回答道：“回圣，回老爷，是这样没错，此地算是随州的东南方！”

李世民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格外刺目的阳光，只觉得今年的春日的天气格外的热。

“前方进城歇息半个时辰，再赶路。”

“顺便打探打探消息！”

“是，老爷。”

杜如晦和李靖双双躬身答应道。

等李世民一行人进了小镇后，发现小镇街边并没有多少人做生意。

就连一般小镇街边会有的茶水摊子都只有一家。

“老伯，上一些茶水，若有果子，也上一些吧。”

杜如晦上叫了茶水。

茶摊老伯见几人上门，不仅没有面露喜色，反而神色间有些不耐。

“几位客官，不好意思，我这摊子本就要收了，茶水就只剩一样，你们看……”

杜如晦几人一愣，这日头还高高挂在天上内，怎的就要收摊子了？

“那便这样吧，劳烦老伯了。”

茶摊老伯无奈一叹，认命的开始给几人上茶上果子。

李世民将老伯这番做派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问道：“老伯家中可是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