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峰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知道所有细节。
他怀疑顾景峰在说谎,想要借机制造更多对他有利的条件。
“六月十三日。”顾景峰报出一个时间。
震惊之下,罗靖忘了收敛情绪,一双瞳孔愕然收缩。
他居然连这件事最开始的时间都知道?
去年的六月,筠洲的九重峡大坝修建成功。
当月第十日开始下大雨,连着三天,直到十三日,才修建成功的大坝被雨水冲垮,临近大坝的村庄尽数毁于一旦,死伤过百。
九重峡大坝是罗靖与工部侍郎一同监管的,因为银两的问题,所以就修改了图纸,将材料减了五分之一。
可他没想到,就是这五分之一,酿成了大祸。
出事当天,他们便封锁了消息,联合了各地方官把控出口,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将消息死死的压了下来。
皇城之外,天子看不到的地方,有点权势就能够只手遮天。
更何况,还是掌握两万精兵的嘉庆侯,不消多说,那些官员也不敢与他抗衡。
当然,也有对此行为不满的,想要上奏朝廷,不出意外的被罗靖知晓。
那官员不过是个从七品,罗靖威胁要随意安个罪名给他,逼的那官员告老还乡。
九重峡附近封锁了约莫大半年,待修复好大坝,各个关口才重新打开。
即便如此,在地方官员的把持下,也无一人敢将这个消息传出去,毕竟有前车之鉴。
罗靖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殊不知,大坝出事的时候,顾景峰也险些丧命,后来被一户农家救起。
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他第一个想法就是告知已经登上太子之位的二皇子。
偏生各地封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他又受了伤,左右权衡,他还是决定先回家。
皇权争斗于他心中而言没有家重要,何况他已经决心远离那个地方。
罗靖深吸一口气,自胸腔发出低沉的笑声,像是自嘲。
“我不明白,你居然没有去告诉太子,还是说,你早就料到有一天会被拆穿身份,打算用这个来自保?”
顾景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不仅知道事发的时间,我还有你和各地官员通信的信笺,还有九重峡大坝重新修建的账本。”
“是你拿的!”罗靖骤然变了脸色,捏着茶盏的力道加重,神色阴鹜:“难怪啊,我早该想到是你才对。”
难怪他这般胸有成竹的和他对峙,当初消失不见的信鸽,书房莫名其妙的大火,如今联想起来,并非完全无迹可寻。
顾景峰静静的看着他:“放心,只要你不再对我的家人动手,这些证据,永远不会现世。”
罗靖嗤笑:“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杀了你,杀了你顾家所有的人,这些东西照样出不来。”
“你可以试试看。”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身侧的季芸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事实证明,顾景峰手中的把柄委实好用,罗靖不想妥协也得妥协。
丢失修建大坝银两是重罪,何况修建大坝的时候缺斤少两。
后来为了掩盖罪证做下的种种,随便拎出来一条都能让他丢了世子之位,家族不保。
“好,只要你保守秘密,我不会再动手。”
只是口头保证罢了,等他找回证据将其销毁,看他还有命在这里和他提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