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在观赛的时候,她会想象跟这每一头公牛结婚之后,她会过什么样的日子。结果她越想越可怕,反正他们也没成功,所以她就改猜这些人在失败之后,会遭受什么精神或身体的创伤。她算过,自从第一天竞赛起,有十个人拉伤了肌肉(其中三个伤在鼠蹊部)、二个肠子爆裂、七个累倒在地,还有一个头部受伤。最后那一个是从北边来的,他在失败受挫之余,激愤的一头撞向雕像。寺庙里的医疗人员拖着他的脚离开了场地。
眼前的这个参赛者会发出咕噜的声响,不过凯拉对他一点也没有兴趣。她比较期待下一个;这些下一个发出的噪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容易放弃。
等待进场的队伍很快就变短了,围观的民众也一样。她怀疑自己的父王究竟能让这种活动进行到什么时候,说不定就等哪个贵族提亲吧?她暗自猜想,老爸爸做事情总是神不知鬼不觉。
凯拉已经向自己的命运提出了辞呈;她一直都是个乖女儿,如果父王要她嫁给一个法拉吉人,她就会在沙漠的某个帐篷里过完与文明绝缘的下半辈子。当然,她对宫廷的礼仪并不生疏,因为从她懂事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婚姻大事和王国的强盛要牵扯上关系了。那个在有幸娶她之前就不幸丧命的前任未婚夫也一样,整个婚事决定的过程并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她看着正在观赛的父王。他现在正摆出一副扑克脸:冷酷、庄严、若有所思。要是百姓们知道,在看完一天的竞赛之后,这位领主会连声粗话,痛批那些失败的参赛者,粗鄙的程度不下于那些老水手,还可以连骂一个小时。也许没那么夸张吧,卡拉心想。她的父亲是个伟大的战场英雄,英明的领主;可是她私心认为,这场闹剧与其是演给她看的,倒不如说是她父亲想证明给自己看,说佑天国里面还是有战士的。
还有一点,凯拉也暗自确定,老爸爸一定觉得自己抬得动那尊雕像——年轻的时候。
又一个壮士拉伤了鼠蹊部,他是今天最后一个参赛者了。不对,场地里还有三个影子,一个细瘦长长的,还有一个胖胖,另外一个身上披着斗篷,个子比前二个高出许多。
侍从官走向那三个人,和其中二个矮个子交谈过后,又和负责规则的人交换了意见。最后他走到领主身边,低声的说。
“还有一个参赛者,”生性神经质的侍从官语带颤抖,他对老领主可是又敬又爱。“可是有点不太寻常。”
领主咕哝道,“是那个大个子吗?”
“不,陛下。”侍从官老实报告。“是那个瘦的。他说他能用头脑的力量搬动您的雕像,只要先获得您的允许。”
一抹微笑掠过领主的嘴角,凯拉知道老爸爸龙心大悦。“让他试试,不过要告诉他,浪费我的时间可是要罚钱的。”
侍从官一鞠躬,然后就退下去。凯拉瞪着走进场的参赛者看。那个瘦的高个子还满吸引人,不过她却在看到旁边的胖老爹之后,才记起她曾经跟这个年轻人打过照面。就是那个钟表店的阿基夫伙计!那个讨厌的嘲讽笑容和利落的腔调,那个陌生人。
在她心头激动的那一刻里,她任自己幻想着和这个人过下半辈子会是什么景况。其实她的预想不算太好。而且她也很怀疑,真的很怀疑,这个人究竟能不能用头脑把雕像搬开?搞不好他会把脑浆洒在那片碧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