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蔡伦改纸(1 / 2)

华夏鼎世 华夏鼎世 5175 字 2022-06-09

去时万余人,归来十三人,玉门关外站着的十三名衣衫褴褛的汉军将士,为首的赫然是耿恭。那几千名前去救援的汉军,心里愤恨匈奴人的行为,不肯离去西域,想要在西域彻底的灭掉他们。而耿恭等人,则带着仅有的一些干粮,顺着西域连同中原的河西走廊,打算回到洛阳去!

玉门关的关口实际上并不是很凶险,区区一个门头一样的小城楼,在耿恭的眼里却是光芒万丈。按照地理缘故,匈奴人是不会去往东西两边看似长略的地方,因为一旦入了那些地方,崇山峻岭便会使得匈奴人没有归路。

玉门关守军早就得知了抵抗匈奴的耿恭将军,会带着人回来的。只是时日遥远,守军便稍微懈怠了。如今看到十三个衣衫褴褛的汉军将士,守卫们还是稍显思考了一番。

“十三人?”玉门关守将在得知有十三名汉军的时候,连战甲都没穿便骑马来到城边。

耿恭看着玉门关守将的穿着,脸色也不太好了:“将军,玉门关如此重要的地方,您不是日日铠甲,夜夜戎装吗?”

“玉门关如今安稳的很,将军莫怪我啊。”玉门关守将的态度让耿恭很不理解,但此时想到这里竟然如此安定,自然也是好事:“将军,有饭菜吗?”

“有,有有有。”玉门关的地势原因,导致小小的地方聚集了上万人的守备。左边右边的郡军,也都距离这里不远。当年不管是卫青还是李广,都有过从玉门关出关入草原的经历,所以这里渐渐的成了一个军事要塞,很多将士的家属也都在。

耿恭在西域这些年,看到的沙子比石头的,如今抚摸着这石头做的城墙,脸上露出的笑容不尽相同:“将军,若是匈奴人的进攻这里,你们抵挡得住吗?”

不管是金浦城还是疏勒城,都是砂石混成的。毕竟在茫茫大漠里要想找到石头来筑城,几百名汉军纵使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完成的。

“抵挡不住?那就以身殉国吧。”玉门关守将说了很多话,意思是自己站在这玉门关的城墙之上,时不时的也能看到三两个匈奴人。也知道他们的军队可能就在百里之内,可这里是咽喉之处,水源也在城里,不惧怕一些。

“变了,当真变了,咱去西域的时候,匈奴人还放肆的很呢。”耿恭的感悟是对的,十几年的时光经历了至少两世的皇帝,连洛阳都筑造了白马佛寺,来专门的收拢这些从天竺而来的佛者们的。玉门关人的思维也在变,耿恭明白,其他关口的将军,估计也是如此了。

“那是当然,曾经咱们是逐渐传书信,如今用纸张。只是记录的东西还得用竹简,但咱相信,有尚方令在,这些事情都能解决的。”雁门关守将拿出了几张纸,吓得耿恭连连摇头:“这等薄纸,也能用?”

“宫里都用这东西擦屁股呢,耿恭将军,赶紧回洛阳吧,要不你就过时了。”玉门关守将想让耿恭等人快些入中原,要不是在自己这里有了闪失,很难处理。

“沿途中,走哪条线比较好?”耿恭是不知道洛阳怎么走了,又不想让自己的行径表露出来,这样显得太高调。如今这么说话,也是自保。

“将军,先去巴蜀,而后去长安,最后去洛阳。”玉门关守将把一些相关通文给了耿恭,还给耿恭换了新戎装。只是旧戎装要丢弃的时候,包括耿恭在内的十三名汉军将军,纷纷是不同意的。

巴蜀之地,是个历史远比当下汉世要长的地方。从蚕丛和鱼凫的世代开始,一直到如今,这盆地之内的种种环境,貌似并没有经历多大的伤害。哪怕是当年秦世司马错的消巴灭蜀,也没有对巴蜀造成毁灭性的伤害。西楚霸王项羽的沿途烧略,也没有走那蜀道难的地方。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巴蜀之地的环境,犹如远古世代一样。这里的人们,也是温柔和恬淡,总以享受生活为主。

蔡伦也在,是窦太后派到这里来了。是宦官跟外戚的一次较量,宦官稍加退却的时候,蔡伦以尚方令为命,来到了巴蜀的地方。

“这里是丝绸的故乡啊,一方山水养一方人,别地方还真的找不到这么些残次品。”蔡伦之前,已然有了造纸术,只是携带容易毁坏,还不如丝绸轻便,便不常使用。

汉光武帝入主洛阳后,这经济第一地,也就要易主了。长安作为陪都的存在,丝绸这种可以影响和控制西域的经济之物,也就要入主洛阳了。而到了如今这个世代,巴蜀的丝绸产地就有些尴尬,到底是要沿途先去洛阳,而后经过长安出河西走廊。还是直接从巴蜀出去,这样走河西走廊更紧。

在十几年前,那时候的窦太后还是皇后,蔡伦就以小宦官的身份,跟在窦皇后的屁股后便混了。在后宫的争夺中,蔡伦是用尽了狠毒,可以说是大杀四方的战力,终于让自己的主子当了这母仪天下的地位。而后的一些事情,蔡伦也逐渐的淡出了后宫之中,以宦官为首的尚方令,做着自己的赎罪之事。

没错,蔡伦是觉得自己在赎罪的。毕竟曾经伤害过的人,如今已成了冤魂。自己若是再这么下去,一点功绩都不做,那么史书之上,自己绝对好不了。

在来巴蜀之前,蔡伦去了趟白马佛寺,里面的佛者对于世间的事,确实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理解。蔡伦的行径佛者们也知道,最初去儒堂的时候,是被赶出来的。后面去道馆的时候,道家人压根就不理。如今佛者们在寺中,还能听闻自己的一些诉说,蔡伦安慰之余,也在担忧着。

蔡伦怕佛家太强,自从白马佛寺建寺之后,来寺庙的百姓明显多过了道家儒家的所有人。万一被这个外来的文化给侵蚀了,华夏的根何在?

“班固兄,这才带您一起来,您不会觉得是咱麻烦吧?”在儒家人的群体中,如今蔡伦能说得动的,也只有班固了。而班固之所以肯和蔡伦来,也是因为蔡伦的造纸术,和巴蜀之地有着莫大的关系。

“不麻烦,若是尚方令的研究最终成了成果,请相信我,这等功绩,不亚于我班固写的史书。”班固写史书,是先把纸张备好,用一些顺同之话,把记录先记录下来。而后经过反复的论证,最后确定之后,在刻录在竹简上,以至封存。

这样做的结果很显然是很不容易的,宫内存放竹简的宫殿越来越少,除了重建耗时耗力外,更多的还有不适运送。这研究历史毕竟是全国性的行为,看看一个洛阳的行动力,是万万不能的。各地有各地的县志,传送到洛阳有近有远。而且越是靠近洛阳的地方,越是富庶。反倒是离着洛阳越来越远的地方,是需要话大价钱的。东北边的幽州,就有一次的押运县志到洛阳的事情上产生了分歧,毕竟鲜卑人卷土重来,这比为数不多的钱,是用来打仗用,还是用来把县志按时的送到洛阳去。

一拖再拖,幽州的太守被处罚了后,干脆放飞自我,谁也不管了。

这种事情发生了不止一次两次,还是因为竹简太重,马车需要的好几车。长途奔来,也是一笔不小的钱财。

这些班固都看在眼里,想着如何改变的时候,蔡伦拿着自己的初步研究结果,满洛阳的找大臣们实验。最后只有自己受了,便有了当时的那一席谈话。

“大人,如此说来,这些都是巧合了?”班固其实也看不上宦官出身的蔡伦,毕竟只要是儒生,就没有不讨厌赵高的。

“是这样的,真的就是老天爷在帮咱呐。”按照蔡伦的意思,自己当了窦皇后的左右手,那随手收礼的行径,可真是得心应手了。后来越来越多,送礼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一时间让自己很是为难,毕竟这种事若是直接反对了,那么今后谁还能给送礼?可若是送骏马送车子的,太多也放不下啊。

所以蔡伦想了个办法,第一是不收钱了,第二是想了硬通货,且存放容易的丝绸,来给自己积攒财富。这样从全国各地的丝绸,都往洛阳送的同时,也少不了蔡伦的。

这就给了蔡伦一次机会,在夜深人静,躺在无数丝绸上的蔡伦,竟然看到了一批残次品。

蔡伦这样的人是非常小心眼的,毕竟宦官出身,是个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如今自己有了权势,可还是收到了残次品,怎么能让蔡伦不愤恨呢?

可也找不到残次品的送来者了,一是送丝绸的人太多,自己的人根本就记不下来便搬到了这里。二是一旦消息传出去,那么就等于自己不被尊重的事情,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思来想去,蔡伦把这些残次品搬到了最里面,希望知道越少的人越好,并且尽快出手,以安内心。

但天来幸运,蔡伦这样的人就是天选的人,门外突然刮起了强风,还是吸风,自己屋子里的丝绸,尽数的被吸了出去。蔡伦放眼看着,觉得夜晚人少,自己花点时间还能保持原样,便没有今冬他人,自己亲自去做事了。

只是残次品和精品混在了一起,蔡伦短时间内找不到,就只能干着急:“哎...做人真难,有点残次品就残次品吧,还能怎么样呢?”

有些后悔的蔡伦坐在了院子里,看着满院子的丝绸,整个人都处于无奈的状态。但天有不测风云,突然又下雨了。

蔡伦猛地站了起来,愤恨的看着天空。可这种挑衅的行为,却惹怒了老天爷,轰隆一声巨雷劈下,吓得蔡伦直接回到了屋子里。可刚回到屋子里的蔡伦,就瘫倒在地了。因为滴答滴答的雨水声,瞬间的就变成了瓢泼大雨。这些丝绸都是原装丝绸,就是刚从个个蚕丝的产地运送而来的,加工又是一笔赚头,蔡伦原本是不想放弃的。

可这样的结果,就是一阵雨水过后,原装丝绸全都完了!

不过好在蔡伦从小被欺负长大,内心深处的韧性很多人是看不透的。看着屋内有酒,便一边听着门外的暴雨,一边喝着酒水,等待着清晨来到的时候,自己是能醉着的。

暴雨是真的下了一夜,到了清晨停止的时候,蔡伦也没有说就此睡过去。所以蔡伦打了个哈欠后,便推开了门,迎着清晨雨水的清香湿润,自己竟然哭了。

蔡伦的哭是有感而发,自己那些年做的事情,可能老天爷也在愤恨自己,所以才让风吸雨打,简简单单的致富也不给机会。

门外的守卫哪里知道这样的事情,更不知道蔡伦一夜未睡,只等着清晨的时候,自己敲门而入呢:“尚方令,可曾起来?”

被侍卫们惊醒了一下,蔡伦停止了哭泣,但哭过的嗓音,还是让门外的侍卫听出了端倪:“起来了。”

“尚方令,今日皇后可有事找您啊,您可别忘了。”侍卫们好意提醒,蔡伦是知道的:“知道了。”

看着满院子的丝绸破损,蔡伦突然间笑出了声:“天注定,就这样吧。”

换上了服饰,走出了院子的蔡伦,突然下意识的回了下头,又缓缓的回过了头。而后蔡伦就把自己的院子给封了,跟着侍卫入宫见了窦皇后。

谈论的话题无非是当下的政治问题,都是内部的,蔡伦插不上口,也帮不上忙,就暂且的说了下厚,便离开了。出门迎见了气喘吁吁的班固,后背的包袱里,成捆成捆的竹简声咯吱咯吱的,染跟班股连招呼也只能用眼睛打了。

而就是这个简短的招呼,也算是眼神交流,却让一夜被惊吓的蔡伦,心里暖暖的。为了感激班固,一夜未睡的蔡伦趁着酒气,帮着班固拖着包袱入了宫。

“谢谢啊尚方令,您这一身酒气还帮咱搬东西。”班固喘着粗气,嘴巴也干干的。蔡伦发现身上还有一些酒水,就让班固喝下去了:“给,只有酒水了。”

“行吧,写史之前喝点酒水,就等于入梦了,这也是咱常年愿意干的事情。”班固确实是这样,毕竟什么事情自己心里都已经门清,喝酒也是让自己的心性变得温柔一些,好在一些特别恶心的事情上,也能选择站在客观的立场上,好好的把历史给记录了。

“兰台令史,您这要喝酒的话,咱可以请你吗?”蔡伦这一夜都被老天爷欺负着,现在说句话都让自己没有办法理直气壮了:“一起喝点酒吧,这满朝文武,谁都不愿意跟咱喝酒。”

“也行,您先找个地方吧,我这边先和陛下汇报完工作,就去找您。”班固的反应让蔡伦瞬间来了精神:“行行行,就去...我那个院子吧,南宫边上的那个。”

回到自己院长里的蔡伦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开始快速的清理地上的破损丝绸。班固知道蔡伦一定在收拾东西,所以故意说的慢一些,最后到了蔡伦府邸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正午了。

可一进院子,就看见蔡伦坐在门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尚方令,不是喝酒吗?酒呢?”

蔡伦看着班固渐渐的笑出了声,手指着地上的一滩破损丝绸,问道:“兰台令史,刚才的竹简,重不重啊?”

“怎么不重?你刚才还帮咱拖着呢。”班固也看向了蔡伦手指的方向,只是几个瞬间,便明白了蔡伦的意思:“我的天,这些是什么?”

被雨水浸润过的丝绸,成了一推破损的东西。可一上午的烈日照射,立马就让这堆破损的东西,成了新型的纸张:“这些都是他们送给咱的丝绸,昨夜被风吹到了院子里,又淋了一夜的雨,可白天太阳照射,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蔡伦尽可能的安抚内心,让自己以最安静的状态来完成这些事。只是班固不稳定了,惊喜的拿起了这些残次品,却发现异常的坚固:“这些...若是真的可以,那么可为帝国省下多少时间,多少金钱啊。”

“兰台令史,我蔡伦的前半生很难堪的,但您也要理解,穷人嘛,要想出头哪里那么容易。当年的那些事,身在后宫不得已,如今咱想干点大事,让您在记载中,别把咱说的那么不堪。”蔡伦此时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班固看在眼里,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低层之人为主子做事,这等事情历史上比比皆是,都是可怜人,咱并不怪你。”

一个负责记录历史的兰台令史,心里对于任何人都以人性思考。那么如今这蔡伦主动开口了,班固也想看看,一个前半生坏事做尽的宦官,是否真的能扭转乾坤。

一顿酒水后,二人分开而来。班固还是像往常那样去记录历史了,而蔡伦则少去了后宫,趁自己手上还有些权限,把能搜集而来的丝绸残次品,都收集到了自己这里。几乎整个洛阳城的残次品,都被蔡伦给拿到手里了。

不少人都很奇怪,要说收礼还是什么,你倒是要好的啊。可蔡伦偏偏就要残次品,还不惜花高价拿到手,这让很多恨蔡伦的人,误以为是白马佛寺里的佛者们,给蔡伦开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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