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年时间不到,汉帝国经历了废黜皇帝,皇后被害,权势滔天的霍家被灭。经历过所有事情太皇太后上官氏,望着自己眼前这个看似温柔,如今却可以给自己无限压力的皇帝刘询,心里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别的什么感觉。只是刘询的眼睛丝毫没有管后宫的事,因为西域那边的事情,终于要有所定性了!
西域对于华夏来说,一直都处于独立状态。老祖宗们的战争多在中原进行,后来也是中原和草原直接的较量。这西域自行发展了几千年,算是相对和平了几千年。
但这相对的和平却让西域与世隔绝的一样,更西边华夏之外的地方没有东进的能力。这就让西域很神秘,也很落后。
文帝和景帝两个世代,充分的说明西域对于中原和草原的较量,是有决定性因素了。西域的国家很多,管理面积也都不小,类似于华夏周世的那种分封制度。可分封人却不是中原有周天子一样,都是拳头打出来的。
这就等于在西域这个地方,拳头比什么都重要,更没有周天子可以从中调解,所以纷争了几千年,除了分裂出更多的国家外,很少有被彻底灭亡的。
西域最大的特点就是缺水,粮食很难种植,所以类似于大宛国的国家,看似领土很大,可能管辖的地方也就是几个能吃得饱喝的足的主城。其他的国家被打跑,随便来大宛国的某个被控制的小国中,就能东山再起,且大宛国,几乎无力管理。
这就让西域不断的充斥着战争,谁的拳头硬,谁就说话算数!
汉世的时候,中原人看到了这一点,匈奴人也是差不多的时间,把眼睛盯上了西域。在汉高祖刘邦和冒顿单于那立国之战后,匈奴人率先的对天山附近的西域国家,进行了武力征服。
那时候的匈奴人是信心最足的,几个小小的西域国家,哪里有能力抵挡得住差点彻底击败几十万汉军的冒顿单于?
大月氏这个西域比较有名的国家,是当年冒顿单于当质子的时候,便领教过的。能力很高战力很弱,是冒顿单于看透的事情。而且要想让西域人知道草原人有多厉害,就必然要拿有名的大月氏来开刀。
草原上的政治属于拳头政治,只要你足够的强悍,谁都可以听你的话。冒顿单于弑父围刘邦,在匈奴人心里亦如神人一样,一个大月氏的灭亡,自然也是正常的。
可这初次踏足西域的时候,这漫天的黄沙便让草原人中了邪一样,根本就找不到大月氏的地方。但匈奴人是聪明的,既然找不到那就随便吧,只要看到的国家就打,打得过的就征服,打不过的就跑。
这一来二去后,在西域人的脑子里,东边草原上的匈奴人,就是魔鬼!
但这种思想在几十年后的汉武帝世代便破了,破的人还不是直捣龙城的卫青,也不是勇冠三军的霍去病。而是那个手持汉使节杖,从中原出发,又从草原西进后的汉使张骞。
让很多人想不明白的事,为何一个被匈奴人俘虏了这么多年的一个汉人,竟然能抵挡得住匈奴人若干年对于西域人的打压,甚至比卫青霍去病还要重要。
这些问题如今被刘询提上了台面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了出来:“诸位大人,之前的种种麻烦,已经让咱们帝国的朝堂乌烟瘴气很久了。朕也不想这样的结局,可朕认为朕没错,诸位大人把脑子用在该用的地方吧,比如西域。”
大臣们也很喜欢刘询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在没有了霍光的压制后,满朝文武皆以轻松的心态来上早朝,所以这西域的问题,算是霍氏被灭门后的第一个重大意义事件,自然能起到关注作用。
“陛下,您所谓的西域,是如何的西域?”自从皇后许平君死后,好不容易起来的许家便又落寞了下去。但从霍家被灭后,许家人再次兴起。说话的人是皇后许平君的叔叔许延寿,刘询自然很是在意:“朕的意思是,西域必须是汉人管辖的西域,而不是从前的合作关系了。”
即便是汉武帝的世代,汉军空前的强大的时候,也不敢说是管辖,也只能是合作。可如今已经二十多年没有打仗,西域这地方也因丝绸之路的存在而变得很牢固,根本就用不上所谓的管辖。
“陛下,合作关系已然牢固,您这管辖,是要动武力的意思吗?”老臣丙吉是太子太傅,当年更是不止一次的保护过皇帝刘询的人,说话更是直接。
“怎么说呢,合作也行,只是西域的地方终归是华夏的地方,你们说今日大宛造反,明日车师扣押,现在又是西羌人动了手,这样长此以往,看似失去的不多,但人心这种东西,只要是不稳定了,就会生出太多太多的麻烦。在西域设立咱们汉人统治的地方,一来可以显示咱汉人的威严,二来也是可以立即的做出指示,不用千里迢迢的飞鸽传书,这样万事都来不及啊。”刘询从不会用皇帝的权力来压迫臣子,这让经历过霍光的满朝文武,心里都很感激这位市井出来的皇帝。
对于在西域设立能够直接代替中央管辖西域的事情,自然是没有人反对的。
朝堂上刘询找到了当皇帝真正的当法,可只要一退朝后,面对着冰冷的未央宫,刘询的心里,自然还是想念那去世了几年的许平君。
其实也有不少人说皇后霍成君也是个不错的皇后,错在霍家,真要算起来连霍光都是无辜的,这霍成君就摆在这里,也没必要麻烦的废掉,再重新立一个。
刘询多聪明的一个人啊,当然明白如今霍家除了一个废后霍成君外,已然成不了气候了。如果重新选择一个带有贵族的皇后,那么其背后的势力,便会让吕家窦家还有霍家等,重新点燃外戚集团,根本就不是满朝文武想要的。
但刘询并没有怪罪这些大臣,甚至觉得这才是大臣们真正需要考虑的事情,所以刘询把皇后的事,暂且给搁置了。在等了又等后,刘询打算去看一下霍成君,看看如今自己面对霍家人的时候,是否还有当年的那种情谊。
本始之年的时候,算是刘询最为开心的时候。虽然有一个如芒刺背的霍光在,但这个高大威猛的男人,给刘询的信心也是很足的。那时候的皇后是许平君,霍成君给刘询的印象也是非常好的。这就给了刘询一个幻想,自己和共患难的发妻许平君共享福,身后还有霍家人帮忙,只要自己一直这样下去,那么前半段那让人愤恨的生活,就是可以让自己警惕的人生历程而已。接下来的生活,便是有所光明的。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霍家人自找的。太皇太后已然算是霍家人了,竟然还想着用毒辣的计谋,来迫使一个比卫子夫还要通晓人情的皇后离开人世。所以说霍家的灭亡,皇后许平君的被害,是最为关键的原因,没有之一。
刘询是步行的,这一路上想了许多,但总感觉不管是什么事,最终都能从霍成君身上,渐渐的想到许平君身上。
“哎...最美好的生活已经结束了,朕该怎么办啊。”刘询有感而发,知道自己找不回自己的许平君外,也找不回霍成君了。
霍成君自从霍家被灭门后,虽然未被殃及。但霍成君此时已经心灰意冷,不敢再住在皇后的椒房殿了。
“你不住在椒房殿,也要住在宫里啊。”在刘询来的路上,霍成君已经想要逃离这未央宫了。但太皇太后上官氏乃上官家的人,还是霍光的亲戚,这霍成君算起来也是亲人,自然不能任由霍成君离开。
“太皇太后,是咱心里清楚,陛下是忘不掉许平君的,成君这一辈子都是平君的影子。如今家族都被灭了,皇后成君不敢做,请让成君走吧。”霍成君也不知道是否要怪罪刘询,自己没死虽然算是刘询的开恩。可一回到那自己长大的霍府,那地上还未干的血迹,霍成君便能想象得到,霍家在那一日,都经历了什么。
“陛下不说话,你哪里都不能去。”太皇太后跟霍成君有一定的血脉,这些年虽然也很敬重许平君,可在太皇太后的眼里,高贵的霍成君,更适合做母仪天下的人。
“太皇太后,霍家被灭的这些年里,长安城下了多少场雨了,您知道吗?”霍成君突然这么一问,太皇太后也皱起了眉头:“至少十几场雨了,这和你出宫,有什么关系吗?”
霍成君此时哭出了声,手指着宫外霍府的方向说道:“成君昨日才出宫看了眼,霍府地砖上的血迹,还有呢。”
哇的一声,霍成君再也忍受不住了。那个从小自己生活得地方,那个自己还躺过的地砖上,已经那么多场雨了,竟然还没有洗刷干净血渍。霍成君幻想了一下,那得是多少条尸体的血液,才能成得那般模样。
太皇太后抱着霍成君一时间没了话语,刚刚走到门口还未有人禀告的皇帝刘询,也听到了这样和那样的说辞,也是一时间没了反应,呆呆的站在了外面。
负责传信的宦官也不知道自己该报告,还是不该报告。正值手足无措的时候,皇帝刘询已经走了进来。
“太皇太后,皇...成君。”刘询最终还是没有叫出那皇后的名字,现在的霍成君哪里还有心思考虑之是不是皇后了,赶忙跪在了刘询的面前:“陛下,成君不想当皇后,也不想住在宫里,成君也离开这里,求求您了,让成君走吧。”
“你走?去哪里?树倒猢狲散,你离开了这里,怕是命都没了。”刘询的心里还是有恻隐之心的,看着曾经自己也曾喜欢过的霍成君,当然不能让其就这么的送命。
“陛下,成君不是陈阿娇啊,成君有成君的念想。这深宫中已经没有成君的地方了,长安城外,中原不行成君去草原,去西域。天下之大,总有个山沟沟可以活下去。陛下,当年您和皇后的生活成君看见过,成君觉得可以,求陛下开恩吧。”霍成君觉得此时自己已经如同牢中之鸟了,今日必须飞出去。
“你见过平君的生活?何时?”刘询很是意外,自己是当上皇帝后才认识的霍成君,那么霍成君这般话,预示着什么意思?
霍成君今日是豁出去了,把所有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刘询听完后看了眼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也叹了一口气,示意这霍家人,当真是狠辣:“早些年哀家就差点没有当上皇后,这霍家人到底要做什么?都算是一家人了,哀家当了皇后霍家难道没好处吗?”
刘询此刻也看着霍成君,心里对霍成君的恨意,也多了几分:“霍成君,你既然知道你母亲霍显是个什么东西,也知道平君的命,早就要遭殃了。可你就是一句话也不吭,如今还说霍府的血迹未干,你是想让朕,杀了你吗?”
“陛下,杀了成君吧。”如此地步,霍成君哪里还想到活着?
“来人!”刘询从未有过的愤怒,是真的定了杀心了。太皇太后上官氏能感觉得出来刘询的杀气,此时再不站出来,今后再也没有机会:“陛下,成君的错,错在太懦弱。这么多年了,总有些感情吧,只要不杀,哀家就不会管了。”
“霍成君,移居昭台宫。没有朕的允许,不得出宫,不得自尽。”刘询气愤的离开了这里,留下的只有不断哀愁的太皇太后,以及已经开始变疯了的霍成君。
本来今日是刘询寻找念想的,可如今闹成了这种地步。这让从小就心有戾气的刘询,变成了此刻的魔鬼,大有大开杀戒的可能。
侍从中有心生善良的人,从刘询背后散发出来的杀气,让众人生畏。所以在再三思考下,侍从也豁出去了:“陛下,您现在要去处理乌桓的事情吗?”
侍从思考之后,觉得乌桓可以让刘询的火发出来,便提到了乌桓。
果然,刘询在听到乌桓的名字后,眼睛冒出了精光:“乌桓...这帮人若是不管,今后必然是会引得战火入中原。你们去找关内侯吧,朕现在需要他。”
关内侯有很多个,侍从都知道是右槽典属国苏武!
刘询的寝宫,刘询就如同被抛弃了一样的等着苏武。这个和自己谋面过几次的老臣,好像能打开自己心结一样。不一会的时间,苏武已经来到了未央宫里,刘询亲自接见入寝宫,也不多问,等着苏武的话。
“陛下,今日的事情老臣听过了,您就当做过家家吧,莫要太关注。”也就是苏武这种历经磨难的老臣敢在刘询面前说这样的话。
“过家家?关内侯,两个皇后一死一伤,这怎么能算是过家家啊。”刘询面对苏武是发不出火来的,因为知道苏武一定会给自己说明:“陛下,愿不愿意听听臣在草原上,见到的事情?”
正值无聊,也是心里烦闷,刘询自然是点了点头:“也好,如今才朝堂之上,能跟朕说说心里话的,也就是您了。”
苏武还特地的带着刘询走出了寝宫,二人骑着马带着护卫从未央宫里出发,朝着上林苑而走。
在路上的时候,苏武回忆着草原上的点点滴滴,最让苏武有念想的,就是匈奴人那丝毫不受家庭影响的心。
匈奴人南下已经成了习惯,认为饿了就去长城边上,穷了也去长城边上。可一旦有钱有粮,匈奴人就喜欢策马奔腾,享受着自然给予草原人的风光。
即便是在北匈奴的北海,匈奴人也是有两个脸的。一个是凶狠的来抢夺羊群,双方之间誓死争斗,不死不休。可一旦粮草充足,哪怕只是一个寒冬的粮草充足,都能让曾经的杀父之敌,重新的坐在一起,吃着烤羊喝着酒水,畅谈一切可以畅谈的事情。
自己身为汉使被扣押在北海,原本习惯了山水城楼的苏武,哪里适应得了这抬头就是一片草原的地方?南边绿色北边蓝色,自己在中间放着白色的羊,苏武不止一次在北海边上哭泣,可每次都被好心的匈奴人以好酒好肉招待着,渐渐的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陛下,您要知道,如今您身边还有个人说说话。可当时臣啊,跟谁说啊?跟羊吗?”苏武是一个人牧羊千只的,一段时间会有人来数羊的数量,少了一只就是一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