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元二年,一代雄主刘彻离开了人间,世人商议过后,直接给了一个武的谥号。纵观汉武帝刘彻的一生,当真是和夏商周秦所有的统治者都不一样,算是从古至今最为好战的统治者了。草原人被打的有了阴影,西域之地也因汉帝国的强大而尽量靠拢,南边的战乱全部解决,除了帝国的钱财被消耗殆尽外,整个汉帝国不管是疆域还是威望,都不算是刘彻给刘弗陵留下一个烂摊子。只要刘弗陵是个正常的皇帝,最后便可名留青史!
后元之年随着刘彻结束,随即开启的刘弗陵世代,改用始元!
始元顾名思义,自然是都是开始的意思,也就是说,一个新的世代,是要做两件事的。
这两件事,刘彻留下的四个顾命大臣,在商讨后和皇帝刘弗陵商议,最终确定为修身养性和西域之争!
刘彻留下的四个顾命大臣,除了要平衡其他人外,更是需要找一个领头人。金日磾是外族人,不管是否当初救过刘彻的命,也只能是意思一下了。在中原以降将的身份,经历了这么多年后,金日磾已经深得中原政治的精髓,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桑弘羊更是精的没边了,一看这顾命大臣的配置便知道,自己就是个局外人。剩下的霍光和上官桀还是亲家,纵然是有陇西派帮着,上官桀依旧不是霍光的对手。
所以四个顾命大臣,便是以霍光为首了!
“陛下,这是朝臣对您的期望。”霍光手里的东西,乌压压的一片,让年少的刘弗陵心惊不已:“要做这么多事?”
霍光没有说话,自己有能力行皇帝的权力,就看这皇帝信不信任自己,愿不愿意给自己权力了。
霍光的手里还有一个杀手锏,就是汉武帝刘彻在临死前,命内廷绘制的周公辅成王的图画,并且亲手的交到了已经是奉车都尉的霍光手里。其他三个顾命大臣都懂这个意思,只是人心难测,霍光不敢轻易拿出来。
刘弗陵是当年废太子刘据最喜欢的小兄弟,刘弗陵的很多行为,都是跟哥哥刘据说的。只是现在年少不懂事,很难成就大业,霍光也不及,先把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诉了刘弗陵。
刘弗陵知道汉帝国的敌人一直都是匈奴人,只是不知道中间还有那么多事:“哼,李陵的造反姑且不说了,那李广利的造反就是事实。”
这些霍光当然知道,只是霍光想让刘弗陵知道的事,是真正的皇帝,应该做什么:“陛下,匈奴即便是被打出北海,只要他们想回来,就一定能回来。所以北边的事情不可轻易放弃,您也要了解。”
“嗯...那就让车骑将军来吧,他不是匈奴的王子吗?”刘弗陵对金日磾的印象还不错,不想另外那些归降的匈奴人一样,即桀骜不驯,又惹是生非。金日磾的诸多行为,像极了儒家人的彬彬有礼。
金日磾不久后被召唤而来,望着新继位的皇帝刘弗陵,心里知道自己是需要更加低调的:“陛下,大将军。”
在刘弗陵继位后,四位顾命大臣的官位也相继变化了一下。霍光和当年的卫青一样,成了大司马大将军,金日磾为车骑将军,原来的太仆上官桀升左将军,治粟都尉桑弘羊,成了御史大夫。
“车骑将军,陛下想知道匈奴人的事情,你说清楚一些。”霍光挪了一下身子,刘弗陵看着金日磾这个匈奴人的老脸,心想着如果所有的匈奴人都跟金日磾一样的话,那这华夏岂不是太平了?
“车骑将军,你在草原和中原都呆过,请详细的说下,你认为的草原和中原,有什么区别?”刘弗陵期待的等着,结果却得到了一个失望的回答:“陛下,草原人和中原人,并无区别。”
“车骑将军,陛下是问你话呢,不是开玩笑。”霍光也误以为金日磾是在玩闹,只是金日磾的脸色很严肃的回答:“大将军,当真是无区别。”
刘弗陵没有说话,而是翻身到一旁的书架上,找寻了半天:“找到了。”
这是汉武帝刘彻对于匈奴人的认知,上面清楚的写了匈奴人的凶残:“车骑将军,虽然你出身匈奴,但你既为汉臣了,那么这些说辞,你也要客观的看,客观的想。”
这是金日磾第一次的看记载的内容,其中有些事情金日磾是认可的,有些事情是不认可的:“陛下,匈奴的狡诈是真的,但也是逼出来的。”
“此话怎讲?”刘弗陵来了兴致,还给霍光和金日磾都安排了座次。
“陛下,中原人吃粮食,以肉食和蔬菜作为辅助,营养均衡,所以汉人都是高高大大的。反观匈奴人,粮食在汉初的时候,还可以互市的交换一下。只是在武帝的世代,互市一断,粮食就是稀缺品了。没有粮食没有蔬菜,看似肉食更能吃饱,只是长久以来营养失衡,所以匈奴人的壮是虚壮,马上不好说,马下,一汉敌三匈,甚至一汉敌五匈,都是有可能的。所以两军交战,瘦弱且战力弱的匈奴人如何能正面交锋汉人?唯有狡诈一下,算是计谋吧。”
“这些朕是知道的,但你们为何不在草原上种粮食,以求自保?或者说跟西域人促成粮食交易,丝绸之路开通后,各式各样的粮食都有运到西域的,你们等价交换一下,不也可以吗?”刘弗陵的问话显得有些幼稚,但霍光还是把这个机会,给了金日磾。
“陛下,匈奴人也有内乱,也在相互争斗。政局不稳的情况下,大家都是用拳头说话的,饶是你之前多了强悍,只要是稍显颓势,迎来的必然就是杀戮。想想头曼单于和冒顿单于的事,在我们匈奴人眼里,当真正常。而且...陛下,要不是长安城的未央宫矗立在这里,中原造反的事,应该也不计其数吧?”金日磾的话让刘弗陵陷入了沉思,连同霍光一样,都觉得金日磾的话,当真是看透了人性的本质。
“你说的有道理,造反的事,若不是中央足够强大,自然是比比皆是了。”不管是谁,只要是遇到这种人性的行为,那么必然会生出无力感。刘弗陵想和父皇刘彻一样霸气,但遇到者等无法更改的事,也只能放弃了。
双方谈论了很多事,金日磾也说了很多匈奴人的经历。霍光能从金日磾的最终,多少了解到匈奴人喜欢在水源下毒,那么当年表哥霍去病的突然离世,是否跟这些有关?
霍光来不及细想,也不敢细想:“车骑将军,如今匈奴的局势,你了解吗?”
“大将军,从武帝走后,臣就听说匈奴人内乱了。双方都觉得自己是正统,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对中原你造成什么影响。”金日磾若有所思,想到了一个人:“对了,陛下何不把苏汉使给召唤回来?他在北海牧羊了那么多年,应该比臣要了解匈奴人。”
“苏汉使?”刘弗陵想了半天都想不起此人是谁,霍光却知道:“陛下,汉使苏武。”
“哦对了,确实有这个人。只是...朕如何召唤呢?匈奴人也不会听咱们的命令啊。”这是刘弗陵认知的最简单的话,但确实最无解的话。
“陛下,臣先去跟您打探打探,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熟人。苏汉使此时在北海呢,咱们可以找到匈奴人内讧的事,而后找个机会,看看双方谁愿意放弃苏汉使,咱中原就跟谁和好。”金日磾毕竟是匈奴人,这种看似帮着苏武归汉的事情,实际上也是想让匈奴人和汉人不要再争斗了,至少不要再自己活着的时候,再发生冲突了。
在霍光的点头之下,刘弗陵把此事安排给了金日磾,最后便和霍光和金日磾一起,一起前往了新任丞相田千秋的府邸,希望和这位当年齐国田氏的后人,好好的拉拢一下关系。
匈奴人跟金日磾说的一样,当真是内乱在了一起。老单于且鞮侯单于因病去世。儿子狐鹿姑单于早早就继位,可还是摆脱不了匈奴人被汉武帝多年的打压,已经四分五裂了。
左右贤王都不遵从狐鹿姑单于的统治,那匈奴人引以为傲的圣地龙城,一时间有一半的匈奴人不去祭拜了。
人在失去了信仰之后,便会整个人都变得疯狂。匈奴人也不例外,本就信仰不多的匈奴人一经失去了龙城后,更是提不起精神。整日浑浑噩噩,反倒是被草原上的另一股势力乌桓给抢了一定的先机,失去了大片的土地。
乌桓的地界在草原的东边,但马蹄之下已经不是草原了。就等于说,周世燕国对抗的那些东北野人,如今已经骑上了马,在白山黑水的地方成长了起来。匈奴人四分五裂,靠南的依附汉帝国,靠西边的与西域交好,东边的虽然和乌桓争执不断,但不打不相识,如今也是合作状态。唯独漠北的匈奴人,认为自己是纯匈奴,靠近北海依托狼居胥山,苏武所在的地方,正是匈奴人最多的地方。
苏武如今在草原已经待了很多年了,但行为之下,还是以汉人的生活方式。李陵待不住,时常的往原始森林里走,而李广利则待在了这里,时常的来找苏武。
苏武是有血性的人,知道李陵的投降是被迫,而李广利的投降是主动。看透人生的苏武,认为李广利这样的汉人,还是高级军官,就是让自己恶心的存在。
“贰师将军,你怎么又来了?”苏武每每提到贰师将军,李广利的脸上就犹如多了几分难看:“苏汉使,您老是这么说,有意思吗?”
“确实没意思,只是相比之下,也是无聊啊。你贰师将军的威名当年可是仅次于冠军侯和卫大将军的。可如今怎么老是在这片转转,没意思,当真没意思。”苏武也知道李陵自从李广利来了后,便有意无意的往原始深林里走,毕竟这李广利是当真丢了汉人的脸,如今还敢在草原上游荡,不但苏武不理解,苏武认识多年的胡人朋友卫律,也不理解。
“贰师将军,这地方你别来了,来我这个胡人都讨厌你,你这不是自取其辱吗?”卫律身为匈奴的丁灵王,官位也比李广利大得多。
李广利也不想来啊,只是李广利实在是待不住了。本来当贰师将军的时候,在西域征战多年还算有点威望。可如今匈奴分部在西域,自己如何去得了?
“没地方去了,让我在这里缓缓吧。”曾经位居汉帝国高位的李广利,如果没有了那次北伐的失败,如果没有投降,那么李夫人便是李皇后了,卫律在中原的好朋友李延年,也会是活着的外戚。
李延年正是李夫人的哥哥,文也不行武也不行,但娱乐之下,一首自创的佳人曲,着实让汉武帝刘彻沉迷了很久。如果李延年是个女人,那么必然会遭受除了皇后卫子夫外,基本所有后宫女性的打击。可正好李延年是个男的,后宫也就放心了。
卫律和李延年交好,自己身为胡人,能够接触到汉武帝刘彻,也是李延年的功劳。卫律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没有李广利的投降之事,那么在帝国需要李广利的时候,又在皇后卫子夫自尽后,李夫人自然是皇后的不二人选了。到那时候自己这个胡人背靠李延年这样的至交好友,自己再低调点,中原的荣华富贵,哪里能少得了自己?
如今的李夫人之子刘髆还在世,要是希望继续着,那么最后刘髆成为皇帝,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卫律看了眼满脸无辜的李广利,当真是想动手去狠狠打一顿这个曾经的贰师将军:“苏汉使,道不同不相为谋,明日我再来找你,你...要小心叛徒啊。”
李广利是气得牙痒痒,可就是说不出什么话来。等到卫律走后,才使劲的说了一句:“我是叛徒,你卫律不是吗?”
苏武叹了口气,微微说道:“贰师将军,丁灵王,当真不是叛徒。”
卫律是同样出使匈奴的汉臣,只是中原的巫蛊之祸太要命了,自己回去就是个死。遣散了所有部下后,卫律独自踏上了匈奴人的地方,讲解清楚后,还被封了个王。
李广利的能力不高,眼界更低,总认为投降者是一样的,却不知卫律在投降的时候,不仅不脱汉臣服饰,还义正严词的说自己就是躲避无法避免的死亡而已,要是草原不收留,那就去西域了。
“既然你也不喜欢我,那我走就是了。”李广利骑上了马,表现出的委屈表情,着实让苏武也为之一震:“同是汉人,我苏武是被扣押的,而你是战败投降的。史记之上,必然你我都有,但我苏武是名留青史,而你呢?有想过吗?”
李广利骑着马久久不愿意动弹,虽未哭腔但也泪水直流:“苏汉使,我李广利就做了这么一件错事,难道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真的要逼死我吗?”
“贰师将军,为你而死的汉军将士,足足七万啊。你不去赴死也就罢了,还投降到了这里。历史是有规律的,不是你想还是不想的,走吧,别再来了。”
李广利当真受不住了,策马而跑,还边跑边哭着。
等李广利走后,卫律又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眼神中透露着杀气,可见刚才独处的时候,听到了李广利的对话,是个什么心情:“苏汉使,今夜我要去见单于,要好好的探知这贰师将军当时是个什么情况。”
“丁灵王,有那个必要吗?想当年你和他们李氏兄弟,不也是亲如兄弟嘛。如今他已经成这样了,何必呢?”苏武能看得出来卫律的杀气,生怕卫律做出傻事来赔了性命。毕竟如今在这北海之上,能陪着自己说说话,玩闹一下的,除了自己的女人外,也就是这个从小在中原长大的匈奴人了。
“你不懂,莫劝了。”卫律也是一样的策马飞驰,一路奔着匈奴单于的大营而去。
狐鹿姑单于是且鞮侯单于的儿子,算是子承父业,深知当年发生的所以战事。在卫律赶到后,李广利竟然比之还要快。于是卫律在营帐外偷偷埋伏好,听着这个曾经的好友李广利,到底已经烂到了什么程度。
“贰师将军,你上本单于这里诉苦,意义不大啊。”狐鹿姑单于自然也是看不上这个自称比肩汉帝国双龙的人,但也是觉得投降而来的,还给匈奴人送了七万人头,也不好太过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