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世与匈奴之战,已断续近百年矣,豪杰英雄死于沙场者,不计其数,自刘彻继位后,北伐之事近年年有之,帝国财富于汉世,亦近乎凋零不在,卫青之漠北决战,悉灭匈奴势力,使草原无匈奴,加之骠骑将军霍去病,于此战封狼居胥,汉世帝国犹如双龙在世,震慑各方神灵!——华夏鼎世
元狩四年的漠北之战,霍去病本着冠军侯的名号越过了匈奴的主力,直奔几千里外的狼居胥山。封狼居胥北临瀚海后,匈奴人的信仰彻底崩溃了。至此漠南无王廷,中原的万里长城经过了百年的岁月,终于成了人们游山玩水的地方。可功过是非之下,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同人不同命!
未央宫里,这次霍去病的功绩前无古人,后是否有来者也应该是个很困难的事。而刘彻似乎从出征前就已经心里明白了霍去病是必须建立亘古无法超越的功绩,所以消息传来,刘彻比所有人都要安静。而这种安静,直到李广自尽的消息传来时,才变得有反应了。
“卫青,李广的事,你得有说法才行。”刘彻知道李广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去参与这次北伐的,如今大胜归来,满城喝彩的时候,这位秦世名将李信的后人,历经文景两代后,最后死在了自己的世代里。
“陛下,请听臣慢慢讲吧。”卫青得知明日就是封官加爵的时候,今日能把话给说清楚,知道这是天子给自己的机会。
卫青闭上了眼睛,仔细的回想着那场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也算是唯一一次的血战!
草原之上,不管是汉军还是匈奴人,其实都没有像楚河和汉界这样的界线。双方的人马都是几十万的多,同样是身为军人的众人,也没有回头看的习惯。所以纵观之下,汉军畏惧人数众多的匈奴人,匈奴人也是一样,觉得千百年来这是几十万的中原人第一次站在这里进行决战。
汉军紧张匈奴耻辱,双方一站即发,即将就要来场破天荒的战斗。
正值此时,卫青想到了来时侄儿霍去病,以及飞将军李广的意思。
二人是同时来的,其身后还有李广的儿子李敢:“大将军,这应该算是最后一战了吧?”
卫青不认为这场大战最后有赢家,即便是汉军赢了那也是惨胜。也不可能把草原绝种,这匈奴人今后若是换个身份还得回来:“最后一战?飞将军这话从何说起?”
“不管这次谁输谁赢,这是二十年内都没有能力再动手了。我李广已经这把年纪,怕是赶不上喽。”
卫青这才明白李广的寓意何在:“飞将军,你我同朝为官这么多年了,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李广没别的意思,就是提了两个要求。第一是李敢年轻,是个可以培养的对象。第二就是自己这次想分兵而动,学着霍去病一样,直捣匈奴老巢。
卫青没有直接答应,只是看向了侄儿霍去病:“去病,你的意见是什么?”
霍去病和李广的要求一样,就是带着自己的人马,直接进攻几千里外的匈奴老巢:“大将军,绕道之事,还是交给我吧。”
连续几次的长途奔袭,任谁都明白霍去病比李广更合适。而是李广最需要的不是直捣龙城般的功绩,而是在大军团作战中,得到的胜利。卫青思考之下,还是认同了霍去病的意思,没有让李广去。但为何缓和和李广之间的关系,李敢的事情,卫青是这么做了。
只是李广是何等心情,从卫青出现开始,自己这个在北疆立下赫赫战功的飞将军,就一直被其压制。如今自己人生中最后的一战,李广不想认卫青了。于是在即将到来的战事面前,李广单独寻找到张骞,希望张骞能助自己在草原的东部得到相应的功劳。
张骞没有参加过如此的大战,在得知李广想去东部扫荡正在赶来的继位匈奴王后,认为此计可行,便压根就没问题这是不是大将军卫青的意思。
卫青暗自叹息之下,也没了办法,只能任由除了霍去病的五万精骑外,另外少了一万多骑兵和将近五万的步兵。
匈奴人不知什么情况,只是觉得汉军异动,便同样在没有完全聚拢兵力的情况下赫然开战。几十万人走过的草地,那当真是寸早不生。常年埋藏于微草之下的黄土,也被士兵们这一步一步的擦塌了出来。
双方对峙之时,卫青骑马上前。伊稚斜单于也是一样,独自骑马相会。
这是二人第一次见面,同样也知道是最后一次见面!
“单于,你们输了。”仗还没打,卫青就夸下海口,伊稚斜单于看着对面仅有十万骑兵的卫青,一时间笑出了声:“天呐,你们汉人是不识数吗?若是在万里长城的边上,你们汉军的步兵自然绝命于天下。可这里是草原啊,你们慌张而来,用十万骑兵外加几十万步兵,就像打赢我们匈奴几十万的精骑?卫青,本单于告诉你,如今我们匈奴的骑兵也有重骑兵了,你们那所谓的步兵重盾之下的防守反击,当真没有。”
卫青听着伊稚斜单于侃侃而谈,嘴角不禁的露出了微笑。卫青当然知道匈奴已经开始着手重骑兵。那也是因为整个河西走廊都被汉人控制,精良的马匹在几年时间内便可以让汉人同速于匈奴人。在速度已经不占优势的时候,匈奴人自然退而求其次,转战开始研究重骑兵。
而且伊稚斜单于说的很对,重骑兵在对抗重盾防守的步兵时有着天然的优势。不管重装骑兵如何减速,骑兵终归是骑兵,冲锋之后的汉军重盾,在草原这种广阔的地方,是绝对不可能快速聚集起来,形成规模性的威胁。
这些卫青都知道,但卫青就是想通过汉军这毫无谋略的战法,在草原这片匈奴人的主场上,用硬碰硬的方式来战胜匈奴人,让中原人永远知道——只要你足够的强悍,就能赢!
卫青的想法伊稚斜单于不知道,自己刚开的侃侃而谈让伊稚斜单于误以为卫青后悔了:“卫青,你是第一个直捣龙城的人,我们匈奴人是强悍的族群,最尊敬的就是强者。来我们这里吧,中原的皇帝,我让你来做。”
此话一出,两边能得到话的将士们纷纷惊讶,连同卫青也是一样,根本就没有想过匈奴的单于竟然在两军即将决战的前夕,还在劝降着自己。
卫青是被逗笑的,只问了一个问题:“单于,你是耳朵聋了吗?刚才我卫青说的你们输了,难道你不懂是什么意思吗?”
伊稚斜单于到此时还没有放弃拉拢卫青,连连开口劝道:“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中原的皇帝啊,难道你不想做吗?”
“哼,若是我们陛下亲自在这里,当着你的面跟我卫青说这话,我卫青也是不能应允的。”卫青义正严词之后,心中的信仰再次兴起,说了一句让伊稚斜单于差点掉下马的话:“我是汉帝国的大将军,仅此而已,可你伊稚斜是匈奴的单于,在你们的地盘上,我一个大将军和你单于对话,难道还不是你们输了吗?”
卫青说完后扭头朝着自己一方而去,只留伊稚斜单于颤抖着身躯,连同马儿也不知所措的样子。
双方不可能谈得拢,要不然也不回答了这么多年了,但双方此刻谁都不敢主动进攻,都在等着。而老天爷仿佛也一直都在看着这些凡间的人们对峙相望,知道事情只有结束的时候,才能真正意义上的懂得人生的真谛。
所以...明朗的天空中,连乌云都没有聚集,便下起了雨!
双方的辎重粮食都是露天了,一旦大雨袭来,就等于断了退路,不可生存。所以双方断断续续的发生口角,进而小规模的发生战斗、
“冲锋!”卫青和伊稚斜单于都没有再说什么誓言,双方的将士也知道,这场浩大的战争,已经开始了。
李广的军队在最东边,已经做好了随时绕到敌后组织迂回战斗的事。所以见两军冲锋后,便以张骞为向导,奔着龙城方向而走。
霍去病早就有了说辞,在卫青的示意下,带着五万精骑直接冲破了匈奴人的进攻,继而打算跨越几千里路,直奔狼居胥山。
匈奴兵力原本就和汉军差不多,此时没了霍去病和李广,卫青的压力剧增,连连指挥前方骑兵,不要和匈奴人的轻骑进行决战。
卫青之所以这么下令,是看透了此时的匈奴人,重装骑兵最多也就十万出头。自己手上仅有的五万全能型骑兵都算是中型骑兵,就是比轻骑兵的战斗力强但速度慢,比重骑兵的战斗力弱但速度快。卫青头脑思绪,在和伊稚斜单于对话的时候,眼睛已经看透了匈奴人的骑兵分别以及数量差别了。所以思绪之余,卫青想到了田忌赛马的事。
就是让自己的中型骑兵对抗数量庞大的匈奴轻骑兵,几十万人的血战是没有办法拉开大范围的距离的。只要五万汉军骑兵能够牵制的住匈奴人二十万的轻骑。那么十万的重骑兵就会被数十万的汉军步兵吃掉。
卫青开始想的就是同归于尽,让汉军所有的军力全上,来和对方殊死搏斗。即便是自己都阵亡了,远在长安未央宫里的天子刘彻,还是可以瞬间聚集几十万的精锐,继续踏入草原。可匈奴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综合国力,这几十万人失去了,就真的失去了。
伊稚斜单于哪里懂得卫青心里所想,眼看霍去病的五万精骑直奔北方而去,虽说是万分紧张,但扭头一看汉军的态势,立马来了精神:“不管如何,冲锋冲锋,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如果换做是卫青,是决然不会让重骑兵和轻骑兵一同冲锋的。可如今势态多变,伊稚斜单于的心思也在剿灭整个汉军军团,哪里还有什么大计划,有的只有冲锋杀戮。
卫青盘算着,如果这时候匈奴在东西各派出五万轻骑,采用迂回的战术,从汉军步兵的东西两边,甚至绕道至南边进行进攻,那么此战汉军必败无疑。于是卫青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是用自己来吸引至少十万的匈奴轻骑,防止自己的弱点被匈奴单于发现。
“一万骑兵褪去辎重,弃长枪用汉剑,跟随我的脚步,不要恋战,来。”卫青一声令下,最靠近自己的一万骑兵丢下长枪和其他辎重,连同粮食也一起丢弃,只留汉剑一吧,弓箭一把,箭矢十个,便顺着卫青的方向而去。
伊稚斜单于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看着卫青的中型骑兵变成轻骑中的轻骑,顺势也跟了上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加把士气的话:“别的不要管,五万轻骑跟我来,其他人,冲锋,冲锋。”
五万匈奴轻骑跟着伊稚斜单于而去,剩余的几十万匈奴骑兵,都按照伊稚斜单于的命令冲锋。
汉军有步兵几十万,其中单单弓弩兵就有近十万。这些弓弩兵也被称之为重步兵,因为每人手上带着箭矢就有上百个。见对方骑兵冲锋,十万弓弩兵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最前方,有将近三万人组成的重型弩箭射杀冲锋而来的匈奴轻骑。另外有七万左右的弓箭兵,用正常的弓箭在后方进行远程射击,企图隔断匈奴骑兵的冲锋力度。剩余的汉军步兵也是各种兵种都有,其中有一部分是制造燃烧火种的,被分到了后勤部队里。
这些人是双面兵,拿起重盾和重剑就是重步兵,放下重盾和重剑,手上便多了一些燃烧用的材质。卫青曾经算过有朝一日会遇上匈奴的主力,心想春天来临,草原上的草儿嫩而烦躁,风也刮个不停。如果发生了被匈奴围困步兵军团的情况,那么就要在草原上放火,用一圈独有的火层,包裹着汉军的步兵,使其匈奴骑兵不能跨越。
这同样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也意在和草原势力同归于尽,为后人着想。
此时已经有上万名重装步兵组成的死士军团,在明知自己抵挡不住匈奴骑兵的冲锋时,毅然决然的冲了上去,在汉军的最前方形成了一道必须跨越的屏障。
一万多人在几十万匈奴骑兵眼里并不算什么,只是最前方的匈奴骑兵是轻骑,一时间没办法完全冲破这一万多人的汉军重盾军团。后面跟上来的骑兵也在汉军弓箭的射击下,几次近乎断层。
这一万多人的汉军重盾兵左手持盾,但右手并不是持汉剑,而是长枪。这就等于匈奴人在马上无法冲锋的时候,很容易受到汉军在马下的长枪进攻。
场面异常乱,汉军最前方的一万多汉军抵挡住了最前方而来的匈奴轻骑。之后即便有轻骑跨越汉军而来,也被汉军弩箭手近距离的射杀。在弩箭之后的弓箭一排一排的进攻下,每一万匈奴轻骑,至少都得有上千人死亡才会接触到这一万多的汉军。最后面的匈奴重骑虽然伤亡很小,但距离接触到汉军还有一些距离,着实心惊之下,也帮不上什么忙。
汉军主帅卫青所率领的骑兵此时成了弓骑兵,速度之快连伊稚斜单于都追不上。
“不要太快,要保持体力,尽量像个一里地的距离。”卫青算过,即便是顺风之下,以匈奴人的弓箭力度,也射不到一里地。而现在匈奴人是逆风之下,自己人肯定能顺风射中匈奴人:“听我号令,第一箭准备。”
此时跟随卫青的一万弓骑立马减速,从身后拔出第一支箭来。
“射。”随着卫青的一声令下,一万弓骑的一万只箭立马顺风射向了追杀而来的伊稚斜单于。
五万轻骑瞬间掉落几千人,除了直接死掉的人外,有不少是落马后被自己人踩死的。这样一来,追击卫青的五万匈奴轻骑突然失去了队形,乱成了一团。
“反击,给我反击。”伊稚斜单于扭头看到自己带来的骑兵乱作一团时,还看到了整个双方的大战局。明明自己一方在霍去病和李广的离开后已经有绝对的优势了,可是现在看来,竟然成了被动的一方。
伊稚斜单于不是从小被培养的,是哥哥死后弟弟篡位成的单于。不管是勇武还是头脑,都不记得顺势而下的冒顿单于、老上单于、军臣单于。
如果是这三位单于,此时必然放弃卫青,转而迂回到汉军步兵之下,从而在侧翼进攻汉军步兵,扭转整个战局的颓势。可伊稚斜单于的眼里只有卫青,认为只要杀了卫青,这几十万的汉军就会不战而退。
基于这样的想法,匈奴人错事了最好的时机,以至于导致了彻底的失败。
卫青故意放慢速度,见伊稚斜单于又跟了上来,心喜之下哈哈大笑道:“单于,我卫青本以为你们匈奴人在草原上是雄鹰,只要想抓到谁就能抓到谁。可如今看来就是羊追狼一样,追上了又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