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里,刘彻急的来回踱步,身旁的一众大臣一个开口的都没有。
“丞相,朕该怎么办?”刘彻看着许昌那无奈的脸,一时间愤怒了起来:“食君俸禄,就这么办事的?”
“陛下,张骞被抓实属意外,至少现在为止,臣是没有办法的。”许昌的能力确实不行,可现在又不能因为这等事情而直接换丞相。
“卫青,现在发兵,科有信心?”刘彻想到了用武力去打击匈奴,可被卫青一句话给止住了:“陛下,到底是哪伙匈奴人干的咱们都不清楚,还是搞清楚吧。”
刘彻这才反应过来,如今的匈奴也是乱七八糟的,有些匈奴部族的首领甚至来了中原被封了爵位:“等等,等等,张骞刚刚出关就被抓,关内的兵是眼瞎吗?”
刘彻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心里总感觉边关出了问题,需要现在立即整改,以防止今后的远征,在自己的大后方出现问题:“没事退朝吧,烦死了。”
前殿之上,除了卫青外,已经没有人在刘彻的身边了。刘彻则坐在那个万人敬仰的龙椅上,频繁的穿着粗气。卫青不是不敢出声,而是出声的理由是想不出来的,这时候的天子刘彻已有杀心,不能把事情引到自己身上。
“卫青,你姐姐还好吧?”刘彻也在自己劝自己,结果劝着劝着就变成了卫子夫的事情。
“陛下,姐姐安好,只是...”卫青欲言又止,这让刘彻更加烦闷了:“卫青,你今后可是朕的大将军,怎么说话如同这些文官一样支支吾吾的?”
“陛下,姐姐说那永巷太过阴暗,要去给永巷的人们带来一些光明。所以从上月开始,姐姐就已经搬到了永巷去了。”卫青的话让刘彻目瞪口呆的:“子夫主动去永巷住去了?”
卫青无奈的点了点头,可见也是劝了很多次,但都没有成效。
“走,陪朕去看看,这是怎么搞得,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刘彻让卫青带路,不一会就到了永巷。
可这时候站在永巷之外的刘彻,突然觉得样子没变的永巷,已经不是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那般阴冷了。从永巷屋内传来的笑声,让刘彻的心情也变好了许多。
“卫青,你姐姐在哪一间屋子?”刘彻问完,卫青再次尴尬了:“陛下,姐姐在...当年戚夫人那屋子里住着。”
刘彻叹了口气,显然是明白了卫子夫的用意:“走,进去看看吧。”
不少常年紧闭的屋门都被打开了,阳光从一些能射的到地方射进来,让已经发霉的屋内再次的有了活力。不少先皇的妃子或者宫女什么的,听到永巷路上有人的声音,便主动的走出了屋子,想看看这是谁。
“谁啊?”两个宫女凑在了一起,总觉得这人面熟。
刘彻身穿龙袍来的,只是宫女没见过,不知道这是谁。而有些先王的妃子却是知道在未央宫中穿龙袍是什么意思,所以纷纷跑回了屋子,瞬间的把屋门给关了起来。
刘彻没有理会这些关在永巷的女人,而是直奔卫子夫住的地方而去。
“陛下,就是这里了。”这是卫青和刘彻第二次来,刘彻也不管别的,直接推门而入:“子夫。”
卫子夫哪里想得到刘彻会突然来到这里,一时间慌了神,手上的剃刀也掉在了地上:“陛下。”
刘彻打眼一看,看到了正在剃头的栗姬。而此时的栗姬头脑还清晰点,知道来的人是皇帝:“陛下。”
“嗯,你怎么会在这里?”刘彻看着地上还有那戚夫人的铁圈在,但已经被一些丝绸给盖住了。
“陛下,去病大了,才人把地方让给了他和二姐,这里冤魂太多,才人怕影响到整个未央宫,所以便搬了这里,想在梦中和戚夫人她们探一探,想让她们安安静静的去往黄泉,别在沾惹人间之事。”卫子夫的言语温柔至极,其窗户也还是开着的,这一明一暗的对比,刘彻心里的烦闷就没了:“原来如此,但你也要跟朕说一下啊。”
“是陛下,这是才人做得不对的地方。”卫子夫又给栗姬清理了一下头发,让栗姬那多余的头发好生的整理了一番后,栗姬便走了。
“第一次来这里总感觉戚夫人还在,你住在这里,难道就不怕吗?”刘彻围着这里走了走,发现当年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了。
“陛下,才人自然也是害怕的。但才人一生坦荡,戚夫人就算是鬼怪,也不可能要害才人。这些时间才人梦见过戚夫人,她就是在哭,一直的哭。”卫子夫来这里的时候是没有带宫女的,毕竟身份才人,也没几个伺候自己的人在。正直霍去病身体不好,卫子夫便一个人独来,没有带任何人。
不过好在卫子夫是歌姬,在平阳侯府也是个自力更生的主,来到这里就是有些害怕而已,并没有什么别的问题。但卫子夫好歹是刘彻钦点的才人,今后成为陈阿娇之后的妃子也是铁板定钉的事情,所以周边在永巷里的宫女,都自愿的跟着卫子夫,想在今后的某一日,能够离开这永巷。
“子夫,你做才人可惜了,朕让你做皇后如何?”刘彻这话曾经对卫青说过,但卫青没敢当回事。现在刘彻对卫子夫说了,卫青就不认为这是刘彻瞎说了:“陛下!”
刘彻一抬手,示意卫青莫插话:“子夫,朕问你话呢。”
“陛下,子夫当真有这种命?”卫子夫能够过上这样的日子,已经是心满意足了。所以对于刘彻的更进一步,卫子夫不敢轻易相信。
“陈阿娇和朕从小到大,朕在当胶东王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陈阿娇的身体有问题。再过一两年吧,若是陈阿娇还是那样,朕就让你当皇后。”刘彻的话铁定了一个事实,就是陈阿娇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不能生孩子。
卫青和卫子夫相视一眼后,纷纷看向了刘彻:“陛下。”
刘彻赶忙继续抬手示意住嘴:“你愿意住在这里就住吧,朕也不想后宫之内有那么个阴暗的地方,等明日朕让侍卫也来,堂堂才人没有人保护,这成何体统。”
刘彻安顿好卫子夫后,想起了霍去病:“走卫青,去看看你那个侄子去。”
霍去病本就出身低微,还一身是病,这未央宫人尽皆知从平阳侯府出来了个小杂种,有些教育不太好的妃子或者其他什么人的孩子,自然就会把霍去病当成傻子一样欺负。
“去病,住手。”卫少儿知道面前的人不好惹,乃是刘彻姑母刘嫖的儿子。
“小杂种,本侯好不容易来趟未央宫,就想来看看这卫子夫,结果遇见了你母亲,这是你的荣幸,懂吗?”陈须是刘嫖和陈午的孩子,是天生的恶人。
这次陈须是受了妹妹陈阿娇的邀请,想来未央宫探探路。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对卫子夫做出不可描述的事情,让卫子夫的名声臭掉,以免影响了妹妹的皇后之位。
可是当陈须来到这里后,发现了卫子夫不在,卫少儿在。
这卫少儿也是个风情之人,要不然也不会跟霍仲孺发生关系,从而生出了霍去病这个生来无父的事情。所以陈须突然见色起意,觉得卫子夫现在还上不得,可卫少儿绝对没问题。
卫少儿哪里能知道这皇宫之内,竟然还能出现这等事情。所以一连招呼救兵,可就是没人来。
霍去病又生病了,但此时见母亲要被凌辱,以一年幼身躯站了出来,从厨房顺了把菜刀,逼得陈须不敢动身,只敢言语:“卫少儿,你在宫中不合适,跟本侯走吧,平阳侯不要你,咱要你。”
“住嘴,你个卑鄙小人。”霍去病手握菜刀,话刚刚获完就冲了上去,让毫无准备的陈须差点中招:“救命啊,要死人了,救命啊。”
刘彻和卫青听闻有人喊救命,赶紧冲了上来,推开了院门。
而陈须发现有人来救自己,也不管是谁,直接夺门而出,还差点撞到了刘彻。
刘彻站在院门的地方,先是看了眼手握菜刀满眼通红的霍去病,随即又看了眼陈须的背影,继而询问道:“卫青,那个人是陈须吗?”
卫青不敢确定,便想要去追:“臣去看看!”
“行了,这等事情在宫里会传开的,先把这里安顿好吧。”刘彻走到了霍去病的身边,看着霍去病鼻子里流出的血,亲自用手给擦了擦:“卫少儿,这陈须来你这里,为了什么?”
卫少儿是胆小,但自己的儿子为自己冲锋陷阵,现在装聋作哑,今后这等事情还会有:“陛下,这陈须前来踩点好几次了,之前有卫青的卫士们在倒没什么,现在没了卫士,这陈须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若不是今日陛下来,草民的身体,可就脏了。”
卫少儿说到这里,眼中的泪水再也挡不住,呼呼的往外流。霍去病赶紧来了卫少儿的边上,手上还握着菜刀。
卫青心生愤怒,但刘彻却有了新的想法:“卫青,你说这陈须是冲着你二姐来的,还是子夫来的?”
“陛下,您的意思是?”卫青看着刘彻,心里突然也多了一些想法:“是皇后的意思?”
“哼,朕是明白陈阿娇的,心地不坏可就是疑神疑鬼,总感觉这世间的一切都应该是她的。朕是皇帝啊,有个三宫六院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一点母仪天下的样子都没有。”刘彻在确定了此人就是陈须后,自然就想明白了这一切的一切:“卫少儿,今后你就好好的住在这里,朕会派侍卫过来,你和去病不会再受欺负了。”
刘彻被陈须这么一搞,心里顿时没了兴致,正要扭头离开的时候,霍去病大声喊道:“陛下,就这么算了吗?”
“要不然呢?你是想让朕杀了皇后的哥哥?”刘彻本是心烦的回复,可霍去病的回答,却让刘彻眼前一亮:“有仇就报,这才是咱汉家男儿的心性。皇后的哥哥又如何?”
卫少儿此时已经吓得坐在了地上,连让霍去病闭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刘彻回过了头,看着单手握刀,鼻子还在流着血的霍去病,顿时觉得做人不就应该是这般吗?
“去病,你还小,复仇的事情今后可以做。”刘彻想让霍去病稍微的安顿一下,至少让手上的菜刀放在该放的地方才行。
“陛下,今后是何时?明日还是一年后?若是我霍去病只能活到明天,岂不是这复仇的事,就得下辈子去做了?”霍去病的语气越发的重,但刘彻却一点愤怒都没有:“去病,你还小,朕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容朕缓一缓行吗?”
“陛下,您的事情,去病可以帮您处理。去病只有一点要求,就是杀了这陈须。”霍去病说到这里,卫少儿是真的忍不住了:“去病,不好说了。”
连卫青也觉得霍去病有些过分,毕竟对于皇帝来说,是不能容忍任何人对自己说要求的:“去病,姐姐的事情舅舅来处理,你不要再说了。”
“不行,去病你有什么想法,就跟朕说出来。”刘彻关上了院门,走到了霍去病的身边:“朕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要好好的跟朕说清楚。”
霍去病还是不肯放开手上的菜刀,看着自己的母亲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后,便开始说话了:“一人之仇必须报,要不然要这血性做什么?陛下您也有母亲,知道去病的心意。”
刘彻点了点头,明白霍去病的心态:“你说的没错,但你也要为朕考虑一下。皇后的哥哥说杀就杀,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现在张骞已经被匈奴人抓了,朕的头痛死了,陈须的事情,缓缓再说。”
刘彻是不觉得陈须的活与死有多么重要,只是觉得如果自己一再忍让下去,让这么个野孩子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了,那么今后这汉世帝国,又该如何统治?
霍去病和卫少儿这才知道张骞的遭遇,气的霍去病直接用菜刀砍在了石台上:“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刘彻猛然抬头:“你说什么?”
“陛下,匈奴人残暴,您必须彻底灭掉他们。”霍去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瘦弱的身体,刚才爆发了何等的力气。仅仅一个劈砍,菜刀成两半了。
“朕当然要灭掉他们,可匈奴人和咱们中原人闹了几百年了,你有办法吗?”刘彻觉得自己没办法,霍去病应该也没办法。
“哼,都是人,我霍去病就不信这匈奴人长了八条腿,能飞还是怎么得。陛下等去病大一点,能骑马了,就去草原看看,看看这群匈奴人的速度有多快,战力有多强。”霍去病因为长时间的握着菜刀,虎口早就流出了鲜血,刘彻看在眼里那个激动啊:“去病啊去病,你当真要上战场?”
“何止上战场,匈奴人的老巢不是在龙城吗?那去病不仅要把龙城给他灭了,还要去哪狼居胥山看看。”霍去病此时的豪迈,连卫少儿这个妇家之人都激动了起来:“陛下对不住了,去病还年少,嘴巴乱说的。”
“不,朕不认为去病是乱说,因为朕就是这般想的。”刘彻的脑子飞快想着,在华夏的历史中寻觅着,终于知道了一个人:“朕记得,除了大羿祖宗后,就无一人到过那狼居胥山了。夏商周秦千年已过,去病啊,若是你能杀到狼居胥山,何止青史留名?”
“陛下,区区狼居胥山,何足挂齿?”霍去病嚣张了整整半个时辰,但就是这半个时辰,让刘彻知道了什么才叫真正的血性:“去病,去病啊。”
刘彻最终还是大笑着离开了霍去病住着的地方,一路上那种激动心情,连卫青都感觉得到:“陛下,去病毕竟年少,您别太当真了。”
“不,卫青啊,这如果是场梦的话,那么朕愿意一辈子活在梦里。狼居胥山竟然何足挂齿,这是何等的豪迈啊。”刘彻看了眼此时的卫青,突然有了一个感觉:“卫青,朕得到了你,就得到了主动出击匈奴的实力。而朕得到了去病,就是咱大汉的雄心,即将起风了。”
刘彻刚说完,原本安静如静止的未央宫里,突然刮起了一阵风,而这阵风从哪里刮起来的不知道,只是最终,都朝着北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