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为胶东之王时,便是雄心,故今为帝,雄心自然不减当年,刘彻得卫青,明汉有自击之能也,而得去病,乃是中国可灭四方之夷之证也,高祖之风,将起未来,大汉雄风,亦能飞起!——华夏鼎世
太皇太后窦漪房的离世,让原本的后宫派处于了群龙无首的状态,那些政治资源被窦太后的亲生女儿刘嫖拿去,太后王娡是什么都没得到。反观刘彻,对于这种政治格局,没有采用喜欢的一刀切,丞相让许昌做,御史大夫也还是庄青翟。至于自己的团队,刘彻也没有改变计划,该让离开的离开,该让进来的进来。而刘彻本人的内心,则跟高祖刘邦那大风歌一样,就要飞起来了!
“你也要走?”刘彻看着身穿百姓服饰的司马迁,觉得走了张骞了,司马迁应该留在身边。
没有了窦太后,卫子夫的安全问题刘彻不是太担心,便把卫青拉在了身边,走哪里都带着:“太史令,张骞走了,您就留下吧?”
“不能留,当下不去,今后就没得机会了。”司马迁本以为今日是来辞行的,结果被刘彻和卫青挽留:“陛下,臣想赶着您做滔天大事的时候回来,这几年,您应该不会动手吧?”
刘彻看着一脸坚毅的司马迁,深知这样的人做出的决定,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这可不一定,高祖的大风歌唱起来的时候,也不是突然就大风起兮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臣就在山沟沟里,给陛下磕头了。”司马迁是铁了心要走,刘彻也觉得应该放司马迁走了:“既然这样,说说你需要的是什么,朕让卫青给你安排。”
“陛下,您什么都不需要安排,就当咱还在长安。”司马迁见刘彻没有反应过来,便解释道:“若是陛下安排了,那么各地官员都会跟臣说好话。可好话未必就是真话,只有从悠悠之口中寻觅的话语,才是臣想要的。”
“有道理,那朕就多给你点盘缠吧,别饿着。”刘彻是真的喜欢这些年轻人,同时对卫青说道:“派点精明的兄弟,暗中保护司马迁。”
和张骞一样的,司马迁受到了刘彻亲自的送别。而不一样的是,张骞走的是北门,司马迁走的是南门。
由于未央宫在长安城的东南边,所以长安城的南城要比北城繁华的多。在路上的时候,刘彻便问司马迁一些问题:“司马迁,你对当下帝国的发展,有什么看法吗?”
“陛下,您的精力不在帝国之内,而是在草原,在西域。但西域之危在于草原,匈奴不除,基本什么事情都没办法完成。”司马迁的想法和刘彻一样,但少了刘彻的高度:“匈奴人要是好对付,草原早就是咱们的了。朕看上了卫青的侄儿,叫霍去病,如果事情顺利,今后这娃也会成为一员厉害的将军。”
“陛下,要等张骞回来吗?”司马迁算过,如果真的是五年,自己是完全赶得上的。
“对,决战要等张骞回来,但这期间,卫青得去趟匈奴那里。”刘彻的眼色变得冷酷,心里也多了几无奈:“晃晃悠悠快都快百年了,这匈奴人的龙城在哪里朕都不知道。”
卫青在后面跟着,也不由的紧张了起来,心想着自己今后若是在草原上见得龙城所在,应该会变成那嗜血的杀神吧。
随着卫青的杀气渐起,前方的刘彻没有回头,而是享受着阳光之下的杀气,逐渐会让自己也变得凶狠。司马迁在刘彻的身边,忍不住回头了:“卫将军好气势,咱佩服啊。”
卫青听后散发了身上的杀气,转而又变成了那坚毅的样子:“太史令哪里的话,没有军功就没有资格气势,我卫青等着建功立业呢。”
刘彻这才体会得到了什么叫做文武皆备,汉帝国在自己的世代里,有这些人在,高祖皇帝的大风起兮,最多三年就能飞起:“再等等,匈奴野蛮,容朕调查调查。”
刘彻到底喜欢什么,别说司马迁了,连卫青都未必会知道。其实刘彻最喜欢的事情,并不是要开疆扩土整顿朝堂,而是要面对着这市井之上,想看看自己可以散步于山涧,享受真正个人的生活。而现在窦太后离开了,刘彻就打算试探性的放飞自我,至少在长安城外,渭水北岸到万里长城的边上,是可以去看看的。
“卫青,好好练兵。”刘彻说到这里,已经到了南门门口。很多的大臣早就得到了风声,想在窦太后离世后,率先的表表态,所以当下的南门,在清晨时分就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哎呀太史令,您这般去调查,定是潇洒归来,官位高高日上。”长安县令义纵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知道自己的一些行为无法成为刘彻的人,所以干脆就变成了一个拍马屁的老鬼,希望自己的行为能让刘彻高兴一点。
但义纵没有看透司马迁,忘记了今日的长安南门,司马迁才是主角:“义大人,我司马迁是出去受苦的,你说的潇洒在哪里?另外了,这官位再高,我司马迁终究还是个太史令,您的马屁啊,到此结束吧。”
“陛下,就送到这里吧,够张扬的了。”司马迁有些反感,刘彻也有些反感:“一路注意安全,到哪里了偷偷的传信回来,朕交过你办法的。”
汉世自高祖刘邦开始,就明白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事情,当真存在。所以对于一切可以威胁到统治地位的事情,都做了一定的计划。比如这传信宫里,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大佬,也就是真正皇帝的人,除了他本人外,没人知道。文帝景帝包括现在的刘彻,都有自己的人在传信宫,而且还不是一个。这就让自己需要的信件,哪怕是大臣或是商人的信件,只要自己想要,就会第一时间被临摹出来,传进未央宫。
“陛下,臣懂了,告辞。”司马迁背着包袱,骑着马儿扭了头,一路上足足回头了五次,才终于在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了。
刘彻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司马迁,从而对所有大臣们说道:“诸位大臣,该开早朝了。”
长安城南门呼啦啦的人群,瞬间的排成了队伍,而后在天子刘彻的引导下,朝着未央宫而去。
北疆的关口,张骞等人已经来到了这里,心想着这片荒凉的地方还充满了玉石,岂不让匈奴人知道了这里有财富?
“甘父,咱是第一次到这里,出这里之前,需要做什么准备?”张骞身旁的甘父就是胡人,西域诸国的位置几乎都去过。
“往前走是一片戈壁,到那里必须找到水源,要不然走不出更远处的沙漠。”甘父的意思是,只要找到了水源就行,至于其他的准备,实际上准备和不准备都一样,无所谓的。
“商队休息,一个时辰后我们就出发。”张骞闲不住,一个人骑着马在这关口转悠,看到了很多价值连城的玉石。但玉石太大了,一个人根本搬不动,关口还有汉军守卫,张骞觉得安全得很。
“老哥,你们出过关口吗?”张骞随便找了个老兵询问了一下,老兵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没事你出关做什么?看你是远到而来,给点好处,要不然老子不让你出关。”
张骞在离开长安之前基本都和司马迁在一起,整个人都是极度守规矩的:“你说什么?”
“钱钱钱,没看出来老子在要钱吗?”老兵看样子是个老油子,远处的甘父感觉有情况,骑着马而来:“张郎,这些都是自己人啊。”
甘父是胡人,举手投足都是胡人的样子,连说话声音都像。而之所以叫张骞张郎,除了不想让张骞的身份被公布外,也是因为张骞被刘彻封为郎官的原因。
汉军在关门的人都和这老兵差不多,是人钱不认人的额主,所以见甘父举手投足间不像汉人,便纷纷凑了过来,用长枪顶住了甘父和张骞胸口:“呵,还抓了个叛徒。”
张骞从未见过这阵势,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而甘父则对此等事情见怪不怪了:“谁是头,我只跟头说话。”
刚才的老兵见周边没有长官,便主动开了口:“跟我来吧。”
甘父被老兵带到了一片山沟处,随即就是一拳:“有话说有屁放,想清楚了,没钱是要死人的。”
“哎呀我的官爷,此次出关,是受了长安郭大侠的命,让咱作为向导,去西域和大月氏做点丝绸生意,东西早在年前就在大宛了,咱的身上除了点酒水钱,是什么都没有了。不信您去搜,我们商队百人,除了护身的刀剑多一点,实在是没别的东西了。”论比起经验来,甘父才是真正的老油条。
老兵打甘父一拳是因为想让甘父怕自己,从而说漏嘴好多讹诈点钱财。结果甘父的话里话外,除了好处都是威胁:“郭大侠?”
“对啊,长安城的郭解大侠,您也听过?”甘父哪里认识郭解,只是知道郭解和各地方的社会头目都有联系,算是全国最厉害的社会人员。
“原来是郭解大侠的人,误会误会。”老兵当然听过郭解这人,也深知郭解为江湖人士,手底下亡命之徒众多,也是不敢轻易招惹:“你们出关得多带点钱啊,在咱这里你们手上那百余把刀剑还算有点用,可是出关了...就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官爷,咱把一半的钱都给您,您派点兵,稍微的保护保护,可以吗?”甘父耍了个诈,但老兵是一点都没有反应过来:“走,先带我去看看你能给多少钱。”
最后甘父给了上百俩官银,才得以被安排了十几名汉军跟着,走出了关口!
“甘父,你干嘛给他们钱?”张骞心里气愤,也是看着甘父的脸上有一道血印,知道甘父被打过。
“张郎,这关内还能用钱搞定,关外的话,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这十几名汉军还不够匈奴游骑一个冲锋的,所以咱们要甩掉这些汉军。”甘父又给了这些汉军一些钱财,把汉军的物资留了一些后,就让汉军回去了。
等汉军离开后,甘父又回到了张骞的身边:“张郎,别说这西域诸国了,就是在中原境内,咱也时常的遭受迫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哪里能这么简单,信不信,若是我不给那老兵足够的好处,现在咱们很可能被偷袭,而且十有八九就是他们。”
“抢夺自己人的物资和商品?”张骞只是向往西域,但从未走出过中原的关口。见到的也都是周亚夫和卫青这样的将军,哪里知道在这大汉边境的关口之处,还有如此野兽豺狼般的军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出了关口,咱们就注意点吧。”甘父有种预感,觉得这次去西域的事情,一定在长安城已经传开了,至于在这里有没有危险,甘父是要谨慎的。
消息的速度远比远行的速度要快,所以在张骞等人还没有到大宛地界时,窦太后去世的消息便传到了这里。
张骞是个懂礼的人,虽然不喜欢窦太后,可再怎么说也是大汉的臣民,如今太皇太后仙逝,做点仪式还是可以的。
于是张骞让众人放上一些吃的,打算给远在长安逝世的窦太后行礼:“太皇太后安慈,臣未央宫郎官张骞,在此地为您为您守灵了。”张骞拜着拜着,便看到了远处的山峦之上,匆匆骑过来了一些人。
“甘父,他们是谁?”张骞不确定这些人是不是被自己支走的汉军,而甘父一看,就知道麻烦来了:“张郎快走,这些不是汉军,是匈奴人。”
“快上马,快跑。”张骞这是第一次见匈奴人,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快就可以离开。但却忘记了这里是关外,是骑兵的天下。
刚刚离开中原边界的张骞就被匈奴人抓住,连同甘父一起,足足百余人,都成了匈奴人的俘虏。
在被押解的路上,张骞面如死灰,再无往日的那种豪言壮志,眼神里透露出的绝望,让张骞好几次的都想要自杀。
这群匈奴人算是匈奴的游骑,还不是主力,在这片地界打家劫舍也不是一两次了。而之所以能够‘百战百胜’,也是因为有了边关的汉军帮忙通信。毕竟怎么样都有钱赚,这些垃圾才不管谁死谁活呢。
张骞走在这茫茫的绿地上,望着天蓝地绿的草原,心里突然变得豪迈的起来:“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匈奴人只想劫点财,但突然发现被押之人竟然如此豪放,便在商议之下,直接带着张骞,前往了匈奴的聚集地。
草原人真正的聚集地在在龙城,但这里如今却大不如从前,反倒是左右贤王以及各部落的首领,渐渐的势大。
此时的匈奴王还是军臣单于,身边还是跟着辅佐了三代单于的中行说。
“单于,中原最近,应该发生了大事。”中行说现在也是两鬓发白,仿佛稍微一使劲,人就要离开了人世一样。
“国师,此话如何理解?”军臣单于在中行说的建议下,把精力用在了西域之地。短短的几年时间,匈奴人开始变得有钱了。
“不知,但一定有事。”现在的中行说与其说是个国师,还不如说是个巫师。在中原早已经不兴盛的巫术之人逃离了中原,在草原上开始了自己的巫术传承。后来有些巫师被抓到龙城,在中行说亲自的调教下,自己也懂得了一些巫术。
这巫术曾经在中行说眼里,就是个神经病的东西。但此时身居高位多年的中行说,在学习了之后,还真的觉得巫术厉害,巫人厉害。
“行,本单于信你的话,国师说说看,现在怎么办?”军臣单于就当是请了个神仙,事事都要询问一下中行说。
“单于,您现在招兵买马就行,至于为什么,就不要再问了。”中行说对于中原人的理解知道是什么意思,知道文帝景帝死后,新皇帝在窦太后的压制下,整个人都会变得异常难受。如果窦太后死了,那么新皇帝的怒火必然会发在草原人身上。
伊稚斜是君臣的弟弟,同样是个厉害的匈奴人。只是弟弟比不过哥哥,也就只能屈尊于第二了。但即便如此,伊稚斜的野心就摆在那里,对于匈奴王死后规矩极为了解的中行说,也会把赌注压在伊稚斜身上,防止伊稚斜上位后,自己遭了殃。
龙城绝对不如长安繁华,但作为草原人的中心点,也是权贵争斗的地方。军臣单于的儿子叫于单,早就把叔叔伊稚斜当成了敌人,觉得老单于一死,那么这位早有反骨的叔叔,可能会让自己离开人世。
中行说从中原而来,深得人性,所以这些年不偏不向,一心为匈奴人谋划事情,让于单和伊稚斜都愿意拉拢自己。
“国师,父亲死后,我于单可能成为单于吗?”匈奴人说话直白的很,也不怕别人知道。
“切莫心急,您还不如早早的锻炼自己呢,等到真的那日到了,单于就是你的。”中行说这话等于没说,这让于单很是不满:“国师,你们中原人对皇帝的孩子说话,也是这般吗?”
中行说笑了笑,示意自己没有恶意:“那当然不可,在中原啊,太子就是太子,是万众敬仰的。但这里是草原,弟弟继承哥哥的一切,这种情况比比皆是。若是想学中原那一套,你去说服军臣单于去。”
“龙城呆够了,我要出去走走。”于单率众离开了龙城,搞得军臣单于和伊稚斜都很奇怪。
中行说不说话,就是站在还是感觉苍凉的龙城之内,静静的等着,只是不知道自己这辈子,究竟还在等着什么。
草原上经常能抓到从中原而来的人,但那些大部分都是逃犯或是活不起的人。可现在张骞这群人被抓,着实在草原引起轰动的同时,中原也引起了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