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娇心里烦闷,但还是硬着头皮去找卫子夫了!
刘彻在回来的路上,心想自己继位这些年是当真无语,大事一个没办成,小事如同乳山盐场的事情,也不曾办过。所以刘彻是越想越烦闷,最后回到寝宫之后,干脆就不出门了。
未央宫里死气沉沉,刘彻让卫青派给卫子夫的人刚刚到卫子夫这里,却只能看到卫少儿和霍去病。因为此时的卫子夫,正在窦太后和王太后这里。
“卫子夫!”窦漪房拿起了拐棍,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卫子夫的身边:“你可知罪。”
“知罪。”卫子夫回答的很干脆,这让窦漪房很是惊奇:“你何罪之有啊?”
“太皇太后说咱有罪,咱就是有罪。”卫子夫的淡定让窦漪房心里生出了不少佩服:“你也没罪。而且不仅没罪,还帮着高祖皇帝和哀家正了名,想要什么奖赏啊?”
“太皇太后,女婢能得垂陛下爱戴,已经是三生有幸了。只求在宫中能够安稳一些,好好的让女婢的家族之人过上好日子。至于其他的,根本不曾多想,也不敢多想。”卫子夫给窦漪房和王娡的感觉就是淡定的超过了人的界线,哪怕是手握提刀的杀神站在卫子夫的面前,卫子夫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行,你下去吧,在阿娇成为皇后后,哀家会让彻儿尽快的娶你做妃子,好让你真的安心一些。”窦漪房是真的喜欢卫子夫,但也怕卫子夫成为第二个戚夫人:“不过你回去的时候,还是从永巷那条路,那是戚夫人曾经待过的地方,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明白哀家的意思。”
在窦太后的建议下,卫子夫跟着侍女来到了永巷!
“这里就是埋葬戚夫人的地方?”卫子夫站在永巷的边上,看着永巷里还有为擦干的血迹,其屋内还有一些人的哀嚎,心里是有些发毛了:“我能进去吗?”
“这...卫夫人,您敢进去,可咱不敢啊。”随行而来的侍女们叫卫子夫为夫人,也算是给了卫子夫一个正名的机会。
“跟我进去看看吧,今后我卫子夫要是真的成了夫人,你们愿意跟我就跟我。”卫子夫长呼一口气,径直的走了进去。而随行的侍女们相互看了眼,一咬牙一跺脚,也就跟着进去了。
永巷还是和当年一样冷清,但走在巷中的卫子夫知道,这里的每一间房子,都有一个活的的人,和很多死了的冤魂。
“从这里走到头,能出去吗?”卫子夫问,有个侍女是知道的:“能是能,但要翻墙而出。”
“戚夫人在哪家?”卫子夫刚说完,有侍女就指着旁边的屋子说道:“就是这里,最中间的那个。”
卫子夫也不废话,直接推开了尘封已久的木门:“怕的就在外面呆着吧,我进去看看。”
侍女们觉得外面也阴沉,还不如跟着卫子夫好:“夫人等等,我跟你去。”
一行人走了进来,卫子夫发现这里是空着的不说,地上的尘土也积攒了一些:“看来自从戚夫人走后,就没有人关在这里过了。”
卫子夫发现了一个铁环,这之下的地板上,还有一些暗红色的血迹。其周边的配置也都是阴暗的了得,屋子很大密封性很好,是个关押人的好地方:“戚夫人是被困在这里吧?”
“回夫人,我的师傅告诉我,戚夫人的脖子被铁环困住,整个人整日就在这个地方。直到...直到戚夫人被做成了人彘,才被弄到其他地方的。”宫女有七八个,各自说了一些话:“一周之送一次食物,戚夫人饿了只能...只能吃自己的屎。”
“就在这?”卫子夫生得村野,但也从未见过一个人吃屎。
“嗯,戚夫人的吃喝拉撒,都在这里。”宫女是越说越害怕,最后都哭出了声。
卫子夫看着刚才宫女指的那块地方,心里久久不能释怀:“这是有多大的车仇恨啊,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就这么一句话,可让在场的宫女感动的要死。毕竟这些平民家的女人来到这深宫中,不是人人都是窦漪房,可以从宫女成为皇后,最终成为太后和太皇太后。所有这些年受的委屈和责备,此刻都如同泪水一样,一点一点的流淌了出来。
卫子夫心情烦闷,便逐个的把窗户都打开,发现了自己住的地方,其实就离这永巷不远:“走吧,我回去也能看到这里。”
卫子夫带着一众人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还给宫女们拿了水果吃,使得这群不是卫子夫侍女的宫女,对卫子夫产生了好感!
宫里的气息紧张,宫外也是一样,张骞在得到了刘彻的暗示后,整个人都变得欢快了许多,整日缠着桑弘羊要钱,要钱,要钱。
“陛下要给我百人啊,想想这得多少钱,多少马,带多少盐。”张骞抱着桑弘羊,搞得桑弘羊都想打人了:“张骞,你去西域陛下自然会给你钱,我的钱都是国家的财政,你可别搞糊涂了。”
这些话张骞从头到尾都不会信:“我张骞互不糊涂不要紧,你桑大人可是面子大得很,这钱财你得出,马匹你也得出。”
桑弘羊甚至张骞的不要脸,突然突发奇想:“这些好说,只要是陛下下命令就可以,但也要考虑清楚,钱财和马儿你在北上的郡县时,也能获得,但对于西域的历史了解,尤其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你得先找司马迁给了解清楚了。倘若明日陛下就让你出发,除了玉门关,你知道依照什么吗?”
桑弘羊这一招移花接木奏效了,张骞觉得确实得先把司马迁的事情搞定:“行,但你跟我一起去。”
桑弘羊叹了口气,深知只要自己不死,一定会被扯进去:“行,跟你去,你路上好好的看看这长安城吧,等你今后回来了,又是一番景象。”
张骞从未真正的看过长安城,一时间被桑弘羊说的,还真是觉得要仔细的看看:“桑大人,您带我去看看?”
“先去找到司马迁再说。”当桑弘羊和张骞出现在司马迁身边的时候,司马迁正扛着包袱想要悄悄离开。
“司马迁,你不听陛下的命令吗?”桑弘羊刚说完,司马迁就一连嘘的样子:“别说话,我今夜就走。”
“妄想,我张骞不走你也别想走。”张骞和桑弘羊丢了司马迁的包袱,拉着司马迁拉掉了城楼门上,好好的观赏着长安城的全貌。
此时已经是夜深人静,手段了得的桑弘羊不仅让守城的官兵没有管自己,还让一些市井之人给自己送来了饭菜和酒水。几个人就在这城楼之上,边喝酒吃菜边望着长安夜景,从而聊着天。
“桑大人,这是什么肉?”司马迁没吃过这样的肉,所以询问了一下。
“马肉,但不是战马的肉。”桑弘羊刚说完,司马迁就赶紧丢下了筷子:“桑大人,即便不是马肉,也不能吃啊。”
汉世缺马,比之匈奴来讲,即便是家家养马,也无法达到需要的样子。所以从吕后开始,整个帝国就不允许吃马肉,而那些死了的马儿都要纪录在册,防止人们食用。现在不管是不是战马,可马肉就摆在面前,司马迁那个悔恨啊:“这等事情,我该怎么记录?”
“该怎么记录就怎么记录,你是没饿过,所以才这般矫情。”张骞一口气吃完了马肉,还大声喊道:“爽死了!”
“司马迁,这事情你记录就好,不用那么多事。”桑弘羊常年和商人打交道,知道商人只看利益,铤而走险的事情时常发生:“就拿这些马肉来说,正是一个平民提供的。你啊,管不了那么多事,在大事上认真就可以了,小事你还想计较?”
司马迁本想回怼,结果想到了一件事:“桑大人,那一介平民,是谁?”
“郭解,一个游侠,在咱们华夏都出名的很。”桑弘羊只见过郭解一次,就被郭解身上的豪情给吸引了:“这种人黑白通吃,你作为太史令,要跟他搞好关系,这样你在各地取材,就会方便的多。”
“桑大人,那我也要和郭解大侠,把关系搞好一些。”张骞刚说完,桑弘羊就摇头了:“你不用,他郭解厉害是厉害,但还不至于在西域那边也有招数。”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郭解大侠在西域都厉害着呢。”张骞还是刚说完,桑弘羊就摇头了:“毕竟是一介平民,若是连西域之人都给面子,除非他跟陛下混,要不然就是个人头落地的结果。”
张骞和司马迁都明白这些意思是什么,所以对于郭解,也就不再多问了。
酒足饭饱之后,三人在城楼上沿途而行,开始观赏着长安城的全貌:“那个地方足够大,估计陛下的城内蓄水之地,会选在那里。”
二人听着桑弘羊的话,望着不算是靠城边的一个地方,心想这么个地方能蓄多少水?
“足够长安城百姓一年的用水,这只是战略储备而已。”桑弘羊三人看着市井之内的灯火一家一家的灭掉,就知道城闭之时即将来临了。
“下去看看吧,今日先这样,明日咱们聚一下,好好的把计划商议商议。”三人走下城楼,看着商家揭牌而闭门,巡逻之人纷纷换上军装,表情严肃的走着。
三人都有各自的理想,司马迁是记录历史,桑弘羊是搞好经济,张骞是出使西域,都是特别大的事情。但经过这一路走来,发现每个人在闭门之前,表情都是木讷的。
三人知道这是忙碌了一天后,百姓终于有了自己的时间,可以舒舒服服的进入梦想了。可明日一早,每日都要做的事情便要来临,这样日复一日,运气好的情况下这辈子都得是这样,运气不好的情况下,可能连命都活不起了。
这还是长安城这个帝国都城的所在,其他郡县城池的居民自然还是不如这里的。外加上乡野之间,那些日日耕种的农夫,岂不是活着更加难受?
“三十税一又如何,百姓担心的,还是原来的那些事情。”司马迁感叹道:“这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陈胜,可能就是不想一辈子只有一个活法吧。”
“司马迁,你也得为陛下考虑。要不是三十税一,这百姓活的会更加难受,哪里还有机会日出而醒日落而睡?”桑弘羊摇着头,示意自己也困难:“这次张骞出使西域,也是要打通这条经济之路。到那时候咱们更富有了,税率会更低,百姓的生活会更好。”
“国家有钱并不代表百姓也有钱,国库应该是空着的才对。”司马迁研究历史就不得不研究经济,甚至经济之强的世代,商人都有机会灭掉夏人,成立个世代。所以经济这种东西就是用来保护百姓的,要让百姓手里有钱才对。
“国库空着,匈奴人来打仗没钱你怎么打?让百姓出吗?”桑弘羊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司马迁,心想幸亏是研究历史的,要是研究经济的话,整个帝国都会是一团糟。
“当然是百姓出,在危机面前,咱们汉人要团结起来才对。”司马迁的话让张骞都笑出了声:“司马兄,人在危险面前是自私的,要不然也不会有世代更迭的事情发生了。钱到了百姓的手上虽然也不是什么坏事,但若是想让百姓再拿出来,哪怕是匈奴人围困了长安,都未必有几个人会拿出来。”
“这是为何?”司马迁越是研究历史,就越发的觉得自己研究的其实就是人性:“大难临头各自飞那是畜生做的,人怎么可以这样?”
“人也是牲畜,有些事情做不得。”暗中有人开口,三人停住了脚步:“请问阁下这个时辰了还在街巷中,难道是官方的人?”
“不是,我只是一个过客而已,悄悄的就走了。”暗处的人走了出来,桑弘羊笑了:“原来是郭解大侠,好久不见啊。”
“你们慢慢聊吧,我还有事。”郭解礼貌性的握了握手便离开了,三人望着郭解的背影,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来。
辗转一日,天子刘彻突然下令让张骞成为郎官,跟随甘父这个胡人出发,开始了出使西域的事情!
这次张骞没有进宫,而是在宫外进行了物资检查和人员调阅,最后确定了一百人,化妆成了商队,进而进行商业往来的同时,还要好好的用外交的手段,使西域臣服。
“张大人,你来带队到玉门关,后面就让我来带队吧。”甘父是个中年人,拥有汉人的语言和胡人的粗犷,为人也很热情。
“甘大人说的有道理,那么咱们何时出发?”张骞一觉醒来就要出使西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陛下在城外等着咱们,咱们现在就出发吧。”甘父一说,张骞立马来了精神:“如此甚好。”
本来地方就靠着城边,不一会的时间众人就来到了城门边上。这时候张骞才发现,原来太皇太后也在:“陛下,太皇太后,太后。”
“朕把太皇太后都请来了,你张骞可有面子啊。”这次窦太后能来,刘彻是相当高兴的:“这次出使西域,一定要注意安全,只要能活着回来就行了,至于那目的地,尽力而为之就好。”
张骞本想通过自己的一己之力,来给华夏的汉世进行地域联系,结果辗转反侧,经过一统自己控制不住的操作,让汉世的皇帝都加入到了自己的梦想之中,这是何等的幸运:“陛下,臣必然不辱使命!”
“朕只能送到你这里了,沿途的郡县朕已经派人打好了招呼,到玉门关内是绝对安全的。等出了玉门关,万事要小心。”刘彻亲自的把信物交给了张骞,还亲扶张骞上了马:“甘父,若是今后草原和西域都回到华夏的怀抱,你也就不用被你老家的人骂叛徒了。张骞年轻,你好好照顾一下,还有你自己,也要活着回来。”
刘彻安抚了众人,张骞和甘父在刘彻的目光之下,缓缓的离开了长安城,直奔玉门关而去。
长安城外,仿佛西北边的西域之地,是无穷的遥远。但这只百余人的队伍,一定能得胜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