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思然则为儒者所怀众家,固胜于黄老之学多矣,董仲舒自始不尽儒士,故立为上者之思问,得天人合一,天人感应,君权神授等国家者,成治世之具也,天命天志天意三策,故成天道之心,降于天命之子时,使天子之威绝于神圣,遂天人三策,乃治国之绝策也!——华夏鼎世
从刘彻继位开始,权力的事情就是必须短时间内解决的事情。但有太皇太后这样的人在,刘彻就不可能做任何一件大事,自己手上的两个儒家官员刚刚继任没多久就被下狱,这就是以黄老为主的后宫派,实打实的打了刘彻本人的脸。而这件事之后,连窦家人窦婴都在后宫派的折腾下,连丞相位置都不想干了。所以刘彻为了保护当下还能为自己玩命的人,进行了一一保护,其中张骞的梦想,也在这次的困境中,得到了机会!
“窦太后,不能放吗?”刘彻这次连太皇太后都不叫了,也是觉得没必要叫了。
窦漪房能够感觉到刘彻的愤怒,只是这种愤怒,在窦漪房看来,是无效的:“彻儿,黄老之术是国术,六七十年都过来了,干嘛要换?”
“窦太后,朕要做的事您是知道的,黄老之术可以用,只是朕的世代,要先缓一缓。”刘彻知道这不是黄老之学和儒学之间的竞争,自己必须通过儒学来拉拢一批懂得君君臣臣的臣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刘彻需要换一个套路,试试儒家这个从未成为注统治阶层标准的学说,到底能不能行!
“缓不了,你要想打匈奴就尽管去打,跟什么学说没关系。我这个老太太活不了多久了,毕竟比你年长,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窦太后从吕后的事情上可以明确知道外戚确实有一定的危害,但又从七王之乱中知道,这刘氏之人若是继续这么发展着,将会影响中央的权限,使得好不容易改过来的制度,重新回到周世的分封制度上。
所以窦漪房是这么想的,窦家也好,还是其他家也好,要和刘氏之人进行合理的博弈,让双方谁都灭不了谁,从而达到一种平衡,让汉世帝国在这种平衡之上,完全控制在中央的手上。
不管是窦太后还是刘彻本人,其实初衷以及最后的结果,都是想让汉世帝国好好的传承下去。只是二人的位置不同,想法不同便导致着谁都不退让。但二人没有想明白的是,实际上这种平衡是不可能永久存在的,汉世不行,换个世代还是不行。
谁都防着对方,谁也不肯交心于对方,以至于二人不欢而散后,皇权派和后宫派彻底的决裂,最终导致御史大夫赵绾和郎中令王臧,死在了狱中。
卫青把刘彻带到了长安城外的一处隐蔽之地,其中窦婴田蚡,主父偃董仲舒,司马迁桑弘羊,以及张骞等人,都在。
“陛下,臣去外面守着。”卫青刚要出去,刘彻就一把拉着卫青:“没必要,那老东西知道我出城了,也没必要演戏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御史大夫赵绾和郎中令王臧已经被害的消息,此时还敢来,就足以说明对皇帝刘彻的认可,以及对窦太后等外戚干政的行为,是多么的痛恨。
“没错也是,就因为是儒家人,这太皇太后当真疯了。”窦婴身为窦家人,但此时必须主动开口,以示自己和窦家的区别。
“不管如何,这些事情,我司马迁一个不拉的记下来。”司马迁是所有人中最刚的,也是刘彻最为担心的:“司马迁,你的身份特殊,估计那老东西会对你特殊照顾,你先把事情记下来,等到那老东西死后再发出来,也是对你自己的保护,明白吗?”
“陛下,这不符合规矩。”在汉世的太史令是有规矩的,就是人们怕太史令乱写历史,便需要限时的把记载公布于众,以示公平公正。像刘彻这样今后再发出来的方法,是司马迁不能接受的。
“符不符合规矩已经不重要了,你不能让朕看着你们一个一个都死吧?”刘彻心痛赵绾和王臧,同时看着面前这一个一个的自己人,心里做出了决定:“除了张骞外,其他人这些年给朕低调一点,你们的命是小事,帝国的事情是大事。”
张骞知道自己这是要去西域完成信仰了,便主动开口道:“陛下,您让咱几年回来?”
“你自己的计算是多少年?”刘彻问完后,得出了张骞的结论:“陛下,咱就没想着回来。”
“什么?”所有人都奇怪的看着张骞,但张骞却觉得很正常:“朝廷不需要我张骞,但西域需要我张骞。”
张骞的回答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可刘彻就是觉得心里难受:“那地方哪里有中原舒服,你去了不回来,难道是不想回来吗?”
“当然不是,中原的山水我张骞还没看够,只是人生都在路上,贪图山水是没什么意义的。”张骞说完从粗糙的布衣袖口,拿出了一个东西:“咱想了想,这个东西应该是拉拢西域的制胜法宝。”
刘彻拿着张骞手里不知道藏了多久的丝绸看了良久后,抬起了头:“张骞,西域之行,非你莫属。”
众人虽然不知道刘彻为何非得获得西域的控制权,但也对张骞的梦想以及执着所感动,纷纷献计献策,说出了对西域的理解。
“张骞,带着儒学去,黄老之学在匈奴人的冲击下是不可靠的,唯有儒学才能让西域人清楚,什么才是最好的生活方式。”董仲舒在这些年已经做好了准备,就是自己独创的儒家学说。只是不到紧要关头,还不敢轻易说出来。
“定了,就是儒学。”张骞此时也成了儒家人,这让刘彻下定了决心:“张骞,我看那老不死的还能活上个三五年。五年吧,不管你到没到西域,完美完成人物,都要回来。”
“遵命!”张骞到现在还没有具体的官职,但心中的豪情万丈,已经让张骞明白了什么叫做此生不悔入华夏。
刘彻看众人高兴,也就不回那受困的未央宫了:“诸位,今夜在城外过一夜吧。”
“陛下,您不会去,太皇太后她...不会借题发挥?”主父偃可不管什么出使西域什么学说,毕竟主父偃是贾谊和晁错的传承之人,眼睛还是在削藩的事情上。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那就来个鱼死网破吧。”刘彻心想自己毕竟是个皇帝,如今后宫派系不仅让长安城乱作一团,连郡县和诸侯国也是一样。所以对比之下,现在的刘氏之人,才是最团结的时候:“攘外需要安内,那老不死的要是真的疯了,那朕陪她封就是了。”
一行人都有各自要忙的事情,对于钓鱼野炊这种事情,好像从未真正意义上有过。所以在刘彻的命令下,众人放空的脑子,眼睛上盯着的不是削藩和儒学,也不是历史和西域,就是自然界中最舒服的生存。
“老董,你这叉鱼的方式不对。”夜幕来临,众人身上没带吃的,只能就地取材,靠近湖边的众人,最先想到的就是抓鱼来吃。
董仲舒这样的儒学者,哪里懂得抓鱼:“我不行,你来啊。”
“来就来,把木棍给我。”主父偃拿着木棍,想利用那所谓的折射光来捕捉到鱼。
结果可想而知,夜晚光亮不充足,主父偃是一条都没抓着。
“到底谁行?”主父偃认了,卫青来了:“我试试吧。”
卫青没有用木棍,而是选用佩剑去叉鱼,结果一叉一个准:“二位大人去生火去,我再抓几只就能烤鱼了。”
董仲舒和主父偃本就面子上挂不住,听到卫青的话便立马去生火,结果生来生去,这火是就是生不起来。
“张骞,你去试一试。”刘彻本来不想打扰张骞,毕竟张骞一直都在司马迁的身边,对目前记载的西域,有了全新的认识:“遵命。”
张骞出生于平民之家,什么生火打鱼不说很熟练,但肯定比主父偃和董仲舒强。而且张骞还觉得,如果自己这些都不行,那么一旦入了西域,哪怕是跟着一个军团的战士,都无法活着回来。
刘彻看着所有人都在动,包括司马迁,可唯独窦婴和田蚡二人也不说话也不动,就是这么坐在树边看着。
“二位,想什么呢?”刘彻一个人无聊,便主动找田蚡和窦婴这两位冤家聊一聊。
“陛下。”田蚡和窦婴都有一种预感,那就是太皇太后窦漪房是绝对要在死前来一场大型的屠杀,也就是说能活下来的人,定然不是在场的人。
“在想那老东西?”刘彻询问,田蚡和窦婴不敢不答复:“陛下,臣觉得最好这些年韬光养晦,让窦太后安安稳稳的走。”
田蚡说完后,窦婴接着说道:“陛下,臣也是这么认为,终点应该放在王太后的身上,太皇太后的派系,未必就是王太后的派系。”
窦婴能看得出来,窦太后还是认准了窦家人,希望窦家能够制衡刘家。而对于王太后选拔出来的人,虽然可以用一用,但绝对不希望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位置上,有王太后的人。而王太后也不傻,能够用几日的工夫,就把栗姬和太子刘荣拖入了深渊,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你的意思是,那老东西和母后不是一条心?”刘彻何等聪明,瞬间的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母后永远是母后,母子连心啊。”
田蚡和窦婴相视一眼,感觉是懂了,但又感觉没有完全的懂:“陛下,可否跟臣说来听听。”
“朕只是有个眉目,但还没办法成体系,那老东西活着的这几年,你们都安稳点,最好别占据高位,等到老东西死的时候,你们再出山吧。”刘彻自己要韬光养晦,当然也希望身边的人安全点。
田蚡和窦婴再次的相视一眼,虽然心有不甘,可都还是认了:“是陛下,臣听命就是了。”
刘彻的肚子莫名其妙的不饿,所以众人吃的时候,自己只是手拿着烤鱼,跟众人说了说自己的经历。
“诸位慢慢吃,朕就随便说两句。朕记得在胶东国的时候,第一次去乳山盐场。心里啊,就对那些劳苦大众生出了一些怜悯。与此同时的,对于孔老夫子那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也;学也,禄在其中也的话,产生了深刻的厌恶。那个时候的朕,还没把自己当成儒家人来看待。但当下想过,他们受苦的是身体,他们可以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可朕又能如何?他们是好人朕要管,他们是小人啊,朕也要管。可谁又能想到朕,如今也如丧家之犬一样,连两个好朋友都保不住。那乳山盐场里的人身上有多少出伤疤朕都记得清楚,可大盐商的加入,就等于这乳山之地的人们,也就那样了。朕痛苦啊,比任何人都痛苦。所以朕只能把怒火发在匈奴人身上,这点你们应该了解一下。”
刘彻自继位起,整个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定要做大事,要做很多大事。但现在看来,刘彻不死已经是心态好了,哪里还能说出什么豪言壮志来。
刘彻狠狠的吃了口烤鱼,结果发现自己没有烤熟,有鱼刺卡着脖子,一时间难受的要死。卫青手疾眼快,立马抱住刘彻,倒过身子来使劲的摇晃,才让刘彻嘴里的鱼刺给露了出来。
连续的咳嗽声让刘彻明白了原来死亡是离着自己很近的,只要那老不死的窦太后疯了,自己的生命将会受到严重的威胁:“水,水。”
桑弘羊把身上的水拿给了刘彻,刘彻喝了几口发现没有血腥味后,整个人才敢说话:“原来这就是鬼门关啊,朕能活着,当真不容易。”
众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是停住了吃鱼的样子,就这么看着刘彻:“陛下,您还好吧。”
“再给朕烤烤。”刘彻还是想把这只死了都还让自己费心的鱼给彻底的吃掉,所以不甘心,交给了卫青烤鱼。
一瞬间的刘彻不能说大彻大悟吧,但也是回神了一样:“你们几个,朕不想让你们死,好好的潜伏起来,咱们好好的计划一下。”
在刘彻的临时想法上,司马迁这个不是唯一的太史令要好好的低调起来,最好离开长安城,去外面走一走,看一看,多就地取材,最终能写一份最厉害的历史出来。而对于桑弘羊,就一心扑在经济上,和商人们搞好关系,以便关键时刻能用得上。田蚡和窦婴尽快的放弃手上的职务,一个老老实实的,一个主动贴向窦家,算是双面间谍。
至于主父偃和董仲舒二人,刘彻是有想法的:“二位,你们的计划,谋划的什么样了?”
主父偃想了想,开始说道:“计划倒是差不多了,但太皇天后还活着,一旦这个计划拿出来,必将成为她们后宫派的筹码,这让反而会让刘氏藩王把冒头对向咱们。”
“陛下,您是不是也想让臣打入后宫的圈子,给您稳住太皇太后?”董仲舒的儒家改革之事,基本每一件事都和刘彻商量,所以刘彻这么问,董仲舒算是心里有些数了。
“聪明,你的儒学改制确实有一些黄老之学的东西,后宫之人能够听一听,你先稳住他们,而后看看有没有和解的机会。”刘彻说的和解,实际上是和自己的母后和解,而不是和窦太后和解。
董仲舒开始还没明白为什么突然要和解了,但在刘彻的示意下,明白了:“陛下,若是太皇天后也想听听臣的儒家改革,臣该怎么办?”
“怎么办?就讲给她听。若是认了自然好,若是不认,你就加入她们。”刘彻是越说越兴奋,因为已经找到了办法。
比如窦太后从现在开始爱能活五年,这五年自己需要做的有这几件事。第一就是让张骞去西域,好把西域的事情好好的让自己知道一下。第二就是让司马迁离开长安,至于去哪里不要管,自己也不要知道,以防止后宫的追杀。第三就是田蚡和窦婴的退位,还得让窦婴加入到窦家以安抚窦太后的内心。主父偃是要跟在自己身边的,这样自己才能有个依靠,不至于一点智囊都没有。董仲舒则要主动去王太后那里,看看能不能通过一些手段让王太后站在自己这边。若是能就最好,若是不能,那就去窦太后那里,先扰乱黄老之学和儒学之间的关系,让后宫派不是太讨厌儒学,也为自己的安全着想。桑弘羊直接以官员身份入商,看看这商人到底还有没有可救的地方。
“卫青,你好好的练兵吧,保护好你的姐姐,至于朕,安全的很。”刘彻生怕后宫把眼睛盯上不争不抢的卫子夫,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卫青保护卫子夫,自己则稍微的放荡一点。
众人听了刘彻的计划,也认为这样的计划虽然不是最好的,但目前也想不出来最好的!
众人一夜没睡,把很多的细节都继续商议了一下,最后清晨时分,在一起进的臣。
“陛下,早朝的时间到了。”卫青心想决裂的事情,可不能让大臣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