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有忧累,且使谁为嗣者,则多择其人,尤己所爱之子,非适嫡长之人,刘荣刘彻,在于两界也,但终天子刘启,乃择汉世未来之人,故胶东王刘彻,成真太子,并愿汉世帝国,得美得实!——华夏鼎世
李广最终还是远离了长安城这个是非之地,回到了那个没有长安繁华,但足可以让自己一生待着的地方。而长安城,果然和李广想的一样,成为了是非之地。在短短几年时间,官场大变不说,皇室之内,还经历了一场无血的厮杀。长安城外,也是刀枪剑戟,无影不在,让很多人离开了人世。而皇家的事情,此时才算是刚刚的开始!
七国之乱之前,天子刘启酒后说过的话,让梁王刘武在战争中玩命的活了下来。可这之后,刘启是故意忘了。而刘武,显然是没忘。
明的不行来暗的,一时间谣言各处飞,但目标已经从天子刘启,转战到了太子刘荣身上了。
刘荣的母亲是薄氏,是当年高祖刘邦身边薄姬的远方孙女,算是和天子刘启能扯上关系的人。
这薄姬也很厉害,高祖刘邦和吕雉都对其有足够高的评价。而薄姬的聪明也体现在两点——离开长安城,让自家的女人成为皇后。
薄姬从秦世而来,是秦末乱世的时候,魏王的妃子。长相呢,跟戚夫人相比当然不行,和吕雉相比,也只能说可以,所以薄姬几乎是从未有过被高祖刘邦爱过。也是因为不受宠和为人安静的很,高祖刘邦死后,包括戚夫人在内的几乎所有高祖的女人都被吕雉给控制住了,唯独这薄姬,和吕雉有过这么一段谈话。
“你为何不争?”吕雉不是第一天注意这位长相平平,但很耐看的女人了。
“有您在,咱争不过。”薄姬知道吕雉是个聪明人,也知道除了自己所有受过刘邦宠信的妃子都被吕雉控制了起来:“以前争不过,现在更争不过。”
“你比戚夫人强多了,所以你能活,她活不了。”吕雉计划这些事情,不是一日两日,至少以年为单位的。谁该死谁该活,吕雉不仅仅是因为谁受宠谁不受宠,而是根据现有的政治格局,甚至加上了经济和军事的思考,得出了谁可以活着,谁必须死。
齐王刘肥的母亲是曹氏,这个女人在吕雉的眼里就是个疯女人,不能动,也没必要动。当年曹氏受到的欺负吕雉还历历在目,这么多年不仅没有闹过,好像还一直怪罪刘邦而远离刘邦,使得吕雉心安的很。
而代王刘恒的母亲薄姬,吕雉还是有些看不懂的:“不要问我为什么戚夫人要死,你只管你自己能活就行。”吕雉见薄姬要张口,生怕和薄姬因为戚夫人的事,几句话谈崩了:“就是这样。”
薄姬是想为戚夫人说说情的,但戚夫人的咄咄逼人可不仅仅的体现在吕雉身上。不受宠的薄姬,更是戚夫人往日欺负的对象。内心深处的思考,使得薄姬最后把话引到了氏族身上:“吕后,戚夫人我薄姬不想提,但您吕氏之人的安排,是不是有些过了?”
吕雉暗道薄姬聪明,所以也不瞒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吕氏才几个人?有能力的有几个?本宫若是不帮衬着,不出三十年,吕氏就得成为平民。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每个人都有私心,只是做事的方式不同。就好比薄姬自己,其实也愿意安排娘家人入政的:“是啊,换做是我我也愿意让娘家人来,只是...吕后,您要注意分寸。”
“谢谢提醒,到了你的代国,就好好的养老,未央宫也好,长安城也罢,都不要再打听了,明白吗?”吕雉给了薄姬最大的权限,薄姬也很心满意足:“有些东西是咱汉世之前就留存的,不多,我收拾下,明早就可以走。”
第二日清晨,吕雉没有来送薄姬,但给了薄姬足够几辈子的金银财宝,还托人待了话——帝国一般的财宝都在这里了,另一半给了冒顿的女人。
薄姬当然知道这些财富不可能比当年白登之围给匈奴人的还要多,但有这份心意,薄姬就安心了。
在离开长安后,不少人都问薄姬有没有后悔过离开长安,毕竟除了一个戚夫人之外,绝大部分的刘邦女人都活了下来。
而薄姬的回答也很明确,代国自在,无忧无虑,长安城有没有吕后,都是一个是非之地。今日是这样,明天是这样,往后都是这样。而在薄姬的内心深处,实际上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只用自家的女人,来让整个薄氏兴盛。
所以到了刘启成为帝国的太子时,外孙女就是刘启的女人了!
只是这位薄氏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即便是在百姓家里的时候,也是很难受的,就更别提帝王家,还是皇后的事——不孕!
一个皇后不孕,这就等于自己今后成为太后的命存于其他妃子手上,不管是谁当了皇帝,不管认不认自己,其结果都是孤家寡人,连自称哀家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最关键的是,当时的太子刘启,一直笼罩在诸侯王的压力下,自己根本就不想找外戚的人,只想找一个类似自己母后窦漪房这种完全百姓之家的女人。
于是很小就嫁过来,等待着成为皇后的薄氏,是不讨刘启喜欢的。
由于梁王刘武的认识不够,七王之乱刚刚结束不久,这刘荣便成了太子,让天子刘启有了合法的继承人,那喝醉之后也好,无奈之下也罢,刘武是没用了。
李广最终没有封侯,甚至连一官半职都没有给,这就是天子刘启给梁王刘武最终的答复。而这个答复的黑锅,刘启没有办法,只能赖在了周亚夫的身上。
周亚夫也还没有办法,天子刘启是没给自己压力,但梁王的贡献也摆在那里,身为臣子,也只能这样了:“原来就是这些事情,陛下多虑了,只需要一个内侍传话便可,哪里需要您亲自和臣说。”
“丞相啊,朕也是尊重你,你们都是帮助朕铲除叛军,使得文帝治下的好世代能够传承现在的功臣。朕之所有从薄太后讲起,一方面让你知道知道这里面的一些事情。另一方面啊,也是让你帮朕参谋参谋。”
“参谋?陛下让臣参谋什么?”周亚夫从高祖世代而来,现在如愿以偿的当了帝国的二号人物。但总感觉自己在处理政务上的能力,是不如前面几个丞相的。所以刘启也一直都对周亚夫的政务能力提出了一些怀疑,这次的谈话,周亚夫异常的重视。
“太子刘荣,到底有没有资格?”刘恒的本意是太子刘荣在皇子中的能力,到底有没有足够的强悍。但打过七王之乱,又在太尉官职上待过的周亚夫,想任何问题都和那军事有关,第一反应不是太子刘荣和其他皇子,而是太子刘荣,和梁王刘武:“陛下,太子聪不聪慧臣倒不是了解,臣和太子不是很熟。但太子的正统之位则不容回事,不管是谁,哪怕是梁王这般功绩的诸侯王,也只能是辅佐的份。”
刘启的问话虽然没有得到相应的回答,但却得到了意外的回答:“梁王刘启又找母后了,朕真的不知道朕的这个弟弟是怎么想的。朕还在世,当初的话梁王应该知道是无奈之言,怎么还这么的逼迫朕,非得让朕生气,不顾手足情谊了吗?”
周亚夫的脑袋转了转,最后想到了一个办法:“陛下,梁王是您的弟弟,您是没有办法的。所以您只有从太子身上着想,着重的培养太子,让太子去对抗梁王。”
周亚夫是个极为厉害的武人,但对于政治上的敏感程度,则连陶青都不如。今日天子刘启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按照正常的官员来说,自然会认为天子刘启有了换太子的想法,可周亚夫就是想不到。
一个人身处于政治之内,要考虑的事情不能是表面的事情。比如太子刘荣,不是单单一个人,其背后有一个庞大的势力。
刘荣的母亲栗姬得宠后,才有机会当了皇后不说,还让自己的孩子刘荣成了太子。但也得看人啊,这栗姬的手法和当年的戚夫人何等相似,升为吕雉传人的窦太后,当然是不允许的。
在窦太后还没开口的时候,其女刘嫖,也就是刘启的亲姐姐就公开过不止一次的数落栗姬。甚至还扬言如果这么下去,就等于一个戚夫人今后会当皇后,这后宫必然乱成一团。
一次传言太子刘启可以忍耐,两次传言太子刘启还可以忍耐,但三五次,十几次后,太子刘启没了办法,又不能直接去找窦太后,便只能找来自己的姐姐刘嫖,来询问一些相关的事情。
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对于栗姬多年来的嚣张气焰,几乎是一天一个小报告,搞得刘启对栗姬是越发的难受了。
“太子对抗梁王...恐怕太子没这个能力。”刘启测试过刘荣,满脑子都是规矩,看似老老实实的,实际上就是懦弱。从文帝到现在,刘启能深刻的体会到一个皇帝可以文,两个皇帝也可以文,但第三个皇帝,必须武。
“陛下,臣还是支持太子的,若是梁王敢谋反,臣自当灭之。”正所谓人要看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栗姬自己娇宠蛮横不懂事,让几乎后宫的所有人都盯上了。而周亚夫也是一样,身为丞相,在绝大的政务上都要慎之又慎,怎么能在皇家的内事上,轻易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行吧,丞相也是累了,让朕单独的待一会吧。”刘启有些失望,同时也对自己让周亚夫当丞相的决定,多了几分后悔。
“陛下,臣告退了。”周亚夫本就是武人,更是当下绝无仅有的人物。在自认为自己做了件极为正确的事情后,走路的方式也颇显霸气。
这让在寝宫门口注视着周亚夫背影的天子刘启,生出了无数的悔意:“哎...丞相不懂事啊。”
内宫之上,传话是非常非常快的。刘启这一句丞相不懂事,立马就传到了窦太后的耳朵里。而窦太后此时正和自己的女儿刘嫖在一起,在熟知了这里面的所有事后,做出了决定。
“嫖儿,你想让彻儿当太子吗?”窦太后不认栗姬的最关键原因,除了栗姬的儿子刘荣抢了自己儿子刘武的皇位,更是因为栗姬不是自己人,别说外戚,连沾边都不沾边。
“母后,咱何止想让彻儿当太子,若是能当了天子,您的统治,岂不是更上一层?”刘嫖等自己母后的这句话已经等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用了多少办法都没有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可是今天...有了机会:“彻儿此时正在和娇儿一起,都是自家人,永远都是自家人。”刘嫖比栗姬聪明多了,知道这天子一日不死,皇帝之位最终会不会落在太子身上,还是不一定的。所以经过赌注,刘嫖把精力用在了和自己关系很好的王娡身上,对于王娡的孩子刘彻,也做过一番调查。
陈阿娇是刘嫖的女儿,在确定不喜欢太子刘荣,以及刘荣之母栗姬的极力反对后,刘嫖干脆就让陈阿娇自行选择了。
陈阿娇离开了长安城,一路无话的朝着胶东国而去。因为在文帝去世前的时候,陈阿娇在宫内看到过一个人的侧脸。而就是在那一刻,陈阿娇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爱意。在打听了那位小王爷叫刘彻后,陈阿娇在母亲的授意下,直扑所在的胶东国。
“也是,这武儿是没机会了,启儿也是咱的孩子,总不能盼着启儿死吧?但后面的皇帝得撑得住,刘荣不行,他母亲更不行。”窦太后在多年的后宫挣扎中,已经明白了自己和吕雉的差距。所以退而求其次,希望找个好皇帝让自己的氏族好一点,从而看不上一个拥有栗姬的刘荣:“你们谈谈启儿口风,我去劝劝武儿,让他安分点,别再闹了。”
刘嫖一纸家书传到了胶东国,直接到了已经是胶东王的刘彻身上、
此时刘彻的身边算是文星聚璀,主父偃和董仲舒,都是看此时政局已定,在长安也没什么意思的时候,重新回到齐鲁大地的。而回来后,就被刘彻给接见了。
“孔安国老师本王也认识,儒家之人的传承者,本王佩服的要死。你们二人也都是儒家人,能够给本王说一说,真正的儒家是什么吗?”刘彻的眼睛也一直盯着长安,深知这法家也好道家也好,如果没有儒家作为主流支撑着,恐会走弯了路。
主父偃和董仲舒都是儒家的佼佼者,也都是认为儒家是治国的根本,所以见刘彻重视儒家,心里也就安心了:“胶东王,儒家的深奥不亚于道家,只是说法较为大众化,通俗易懂而已。但很多人都认为这种通俗易懂的话语不够深刻,才没有足够的重视儒家。”
“胶东王,儒家是治国的根本,任何人都能通俗易懂。这么多年了,太多的世代没有正确的认识到儒家的重要性,总认为读书人就是儒家人,这其实是很可笑的。”董仲舒的回答更让刘彻认同:“你俩说的都对,但本王还是那个问题,何为真正的儒家?”
这个问题别说主父偃和董仲舒了,连孔安国都未必敢直言了当的说明白:“胶东王,咱研究的儒家,是经过咱改动过的儒家,您是想了解原儒家,所以这个话题...得主父偃来回答。”
主父偃看了眼董仲舒,心想你这个老小子可真是贼啊:“胶东王,咱认为真正的儒家,恰恰是杀伐。”
“杀伐?”刘彻所在的国度在胶东之地,也就是齐鲁大地上。靠着孔家人也近,时常的能和孔家人进行聊天,相互学习。这久而久之的,对于儒家的认识,就比普通人要深刻的多了。
但即便如此,儒家的各种真意之下,有杀伐这一说的,刘彻还是第一次听到:“说什么的都有,但就是这杀伐...本王还是第一次听过。”
“胶东王,这儒家是孔老夫子研究出来的,所以要研究儒家,就不得不从孔老夫子的一生研究。”主父偃是纯儒家人,所想之事即便是有些不懂但也脱离不了孔老夫子的圈子。而董仲舒却不同,董仲舒是把儒家作为了基础,通过引入道家以及阴阳五行,从宇宙观上得到了启示,从而有了属于自己的新儒家。
所以董仲舒听了主父偃的话后,没有任何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认同还是不认同。
刘彻见董仲舒没有反应,也就不搭理了,赶紧询问主父偃:“孔老夫子的一生...本王才疏学浅,哪里会知道,还请先生请教一下。”
主父偃是想跟着刘彻混的,所以想知道刘彻的一些事情:“胶东王,咱听说您不是有个满是书籍的黄金屋吗?怎么孔老夫子的一生,您都不研究呢?”
主父偃这么问,就是希望天下所有的读书人都先去了解一下孔老夫子,有了这个基础后,再学习其他的知识:“得先了解了解孔老夫子啊。”
对于那个传说中的黄金屋,刘彻可真是一言难尽。因为那个黄金屋里哪里是什么满屋子的书籍,而是一个女人,一个让自己深爱的女人:“那地方不提也罢,本王是想问问你们二位,何为儒家啊。”
“儒家...不是那么简单。主父先生,请让我把话讲完。”董仲舒不关心那黄金屋里到底是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开口是最好的。如果刘彻认了,那么自己今后将会在刘彻的手上得以足够的重视。即便是刘彻当不了皇帝,自己在胶东这个地方,也是可以的立足。
“董仲舒,你隐藏的好深啊。”主父偃不是一次两次的询问过董仲舒关于儒家的理解,但董仲舒是一次都不说。现在突然说了自己的话,主父偃有些生气了。
“主父先生,倒不是我董仲舒故意瞒着您。而是我的想法成型不是一日两日,也算是今日搞清楚的。”董仲舒的眼睛里都是刘彻,也不想在主父偃这里浪费时间:“胶东王,您有当皇帝的愿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