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仁兄是...你的孩子?”赵光大大咧咧,也和长时间为王的原因。
“不是,这是吴王刘濞的长子,随我一同从长安来的。”邓通有意拉关系,但赵光听后则露出了微笑:“原来如此,来人,给我拿下刘贤。”
刘贤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抓我?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是吴王刘濞的儿子。来人,抓起来。”几个岭南的军人直接走了进来,压着刘贤就走了。
“苍梧秦王,你这是什么意思?”邓通着急了,赶紧拉着赵光得手不让赵光走:“我邓通带人来确实不对,但贤侄没错啊,你这样就动手,岂不是伤了和气?”
此时刘贤被压着还没有完全离开,嘴里赶紧喊道:“就是就是,我刘贤没做什么对不起你们岭南人的事。”
“这是我的地盘,谁叫你来的。”赵光没给刘贤机会,摆了摆手示意压下去。而刘贤见自己要有麻烦了,便破口大骂:“混账东西,蛮人就是蛮人,你身上的毛退了没?哦对了,你们是秦世而来的人,这么做事,活该你们的秦世亡了。”
眼下还活着的老秦人本就不多了,像赵佗赵光这样的名人更是少得可怜,所以赵光见刘贤如此说话,也动了真怒:“头留着,嘴巴给本王打烂。”
“住手!”邓通在情急之下,大声呵斥了出来:“苍梧秦王,今日你不把事情说清楚,我邓通就把命留在这里。我们是找南越武王谈判的,不是来找事的,事情也提前交代了清楚,我们来你就要杀人,难道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礼吗?”
“说得好。”赵光拍着手,示意手下松开刘贤:“上大夫,咱只是测试一下您和贤侄的胆量,毕竟这一通起事,总得看看合作的伙伴,是何等人物吧?”
邓通松了口气,随即变了一个脸:“那苍梧秦王,您觉得我邓通如何?”
“您有钱有胆量,在我这里过关了。但贤侄...说实话,除了嘴上厉害,还真的没看出什么来。”赵光看不上吴王刘濞的孩子,挥挥手让人带走了刘贤:“有些事情最好咱俩知道,贤侄没勇没谋,会误事的。”
邓通一想也对,便在确定了刘贤的人身安全后,开始了赵光谈判了起来。
目前最害怕的人正是吴王刘濞,此时正在吴地到处转悠,看看城防,看看铸钱。
“刘广,哥哥难受啊。”在刘濞的身边,也是刘氏之人,叫刘广。
“哥哥,你又没做错什么,当年邓通找您,也不过是看上了您这里的矿山而已。都是文帝的意思,难道遵从也有错?”刘广也是有爵位的,是营侯。但刘广习惯在吴国,毕竟吴国钱多女人多。
“你也知道那是文帝的意思,现在的新皇帝,一个地税政策就让吴地的百姓心意晃晃,我是怕长久下去,吴国危矣。”刘濞是刘邦的侄子,是当下为数不多在那个年代而来,还活着的刘氏之人。
“哥哥,当年英布的事情,也跟您无关,您就这么老老实实的,皇帝还能那你怎么样?”刘广也就是姓刘,所以才会有个爵位,要不然以自己的智商,连官场都混不了。
“要是真的动我也就好了,诸侯王们对皇帝的地税政策多有反感,毕竟如此低廉的税务,很多习惯了享受的诸侯王,根本就没有能力活下去。但咱就怕皇帝不动手,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点一点的要了咱的命。”刘濞活了这么大的岁数,明白身在皇家就没有一帆风顺的事情:“文帝用贾谊,已经让咱们手上的权力少了一些。现在天子又用晁错这个坏东西,就是想让咱们的地盘越来越小,最后在一一诛灭。”
刘濞不仅看到了贾谊和晁错的政策对吴国,对所有诸侯国的伤害。甚至对今后的政策,也多了几分担忧:“中央对咱们的权限是越发重视了,你也做好准备,至少给我准备出一万人来,兵器和钱财的事,算在我的头上。”
刘广其实并不想打仗,只是想安安稳稳的待在吴国享受生活:“哥哥,得以忍耐为主。”
刘濞心烦意乱,毕竟从邓通出发开始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你听话就是了,赶紧去吧。”
打发走了刘广,刘濞叫来了身边的几个孩子,告知了一些实情。
吴国有所行动,长安城不可能不知道,另外老上单于的死,也让刘启敢于稍微的放弃一下北疆的事情,从代国调来了将军李广,来长安城备战,以辅佐周亚夫。
“将军,您可来了。”刘启对北边能够放松一些的根本原因,就是有李广这样的人。
“陛下,可否听本将一言?”李广是难受的,从认识的文帝刘恒开始,一直到现在的新皇帝刘启,足足二十年的时间,自己已经从愣头青变成了两鬓发白的中年人了。可对于战事之上,自己还是未力寸功。
“将军先吃点东西吧,要不喝点水也行。”刘启见过李广,但也只是当年在细柳阅兵的时候见过一次。如今第二次见面,这李广已经不似当年那么年轻了。
李广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后,便开始了请战:“陛下,老上单于死了,匈奴人大乱,何不趁机让本将带兵悲伤,直接捣毁龙城?”
“将军稍安勿躁,咱们还是吃点东西,边吃别聊吧。”刘启能看得出来李广的着急,但眼下对于诸侯王的事情,那更是着急。
吃起东西的李广果然变得安静了许多,但眉宇间那种着急,还是让刘启明白,这李广是真的想立功:“将军,跟朕讲一讲草原上的事吧。”
“好的,本将早就准备好了。”李广随便几口吃完了饭菜,便开始了自己的话:“陛下,匈奴人的攻势不如从前,但手段比从前卑劣了许多。有时候抢了咱的粮食后,也不着急着运回去,就这么等着。”
“等着?什么意思?”刘启知道要对付以吴国为首的诸侯王,就必须让南西北三面都老老实实的。
“怎么说呢?本将抓住过几个匈奴杂兵,从他们的口中得知粮食已经不是他们最重视的东西了。”李广想不明白,刘启也想不明白:“连粮食他们都不重视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刘启没办法,只能又把晁错召唤到了宫里,和李广亲自对接一下。
“飞将军,久仰久仰。”晁错一见面就称呼李广为飞将军,可让李广皱起了眉头:“飞将军?咱怎么成飞将军了?”
“将军不知?”晁错在长安,能找到各处而来的商人。其中从北边而来的,都说北疆之地有一个叫李广的飞将军,常常能用防守反击的方式,让来去如风的匈奴人吃到亏。
李广在听了晁错的赞美之后,更加觉得自己有些丢人现眼了:“哪里哪里,这么多年未力寸功,实在是有愧于这个飞将军的称号啊。”
“行了,你们二人别相互吹捧,朕要听事。”刘启被各种事物烦的要命,便催促二人赶紧说正事。
“陛下,本将一直都在保护着北疆的粮食,防止匈奴人前来偷袭。但就从老上单于死后,这匈奴人不打劫粮仓了,而是专门打劫押运兵器的队伍。”李广想不明白,刘启也想不明白,但晁错却想明白了:“李广将军,匈奴人是不是不要青铜兵器,专挑铁器下手?”
“内史大人,你怎么知道?”李广问完后,自己仿佛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原来如此,看来他们在战力上对付不过咱们,就只能在武器上下手了。”
“真是可恶,朕现在事务繁多,也不能往北边走,要不然非得攻下他龙城不可。”刘启气的直拍桌子,李广则认为是个机会:“陛下,这机会给我李广吧。”
“这...还是问问老师,哦不对,是内史大人。”刘启让李广来,就是为了配合周亚夫对付吴王等诸侯王的。晁错心有灵犀,便开始劝道:“将军莫着急,眼下老上单于已死,短时间内是不会对中原做什么。所以咱们要把目光盯上吴王他们,防止他们造反。”
“陛下,吴王他们真的可能造反吗?”李广见北疆的几位诸侯王都老实的很,不信现在这诸侯王真的敢造反。
“朕也不知,但你要保密,别声张。”刘启让李广先去休息,在对晁错的言语中,充满了对李广的不满。
晁错也是一样,觉得李广就是个被惯坏的孩子,对于国家大事没有觉悟不说,还质疑皇帝的命令:“这吴王要反的事,几乎是天下皆知了,这李广是怎么回事,两鬓发白也不懂人情世故?”
“哎...算了,朕是皇帝,不能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叫车骑将军来,朕有事要安排。”车骑将军自然是周亚夫,这也预示着,和诸侯王们的决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岭南之地,邓通终于在苍梧秦王的带领下,见到了南越武王赵佗。
“南越王,为何要遣送刘贤回长安?”在面对赵光的时候,邓通感觉得到一股压力,而面对赵佗的时候,邓通才能明白,什么叫做秦世之人。
“刘贤不死,吴王就不会反,到时候拖上个十年八年的,你邓通活着不活着倒是个其他,关键是再无可能了。”赵佗对于汉世帝国的想法有些与众不同,要说爱吧,赵佗爱的是秦世,这汉世跟自己也没有多少关系。要说不爱吧,大家都是华夏人,要不是怕吕雉对自己报复,也没必要称帝了。
“贤侄...并无过错啊。”邓通一听刘贤要死就有些害怕,但同时听到刘贤不死造反不成后,心里也多了几分矛盾:“就没有别的办法?”
赵佗摊开手,示意自己是没别的办法:“就这个办法吧,等回到长安,就看刘贤有没有这个能耐活下来。”
邓通最终是认同了赵佗的意思,便开始了和赵佗之间的交易。
“南越王,咱想知道您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邓通选先入为主,但赵佗不给机会:“稍安勿躁,本王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少钱。”
邓通一听钱,立马就来了精神:“这么说吧,明面上咱就不换锁了,南越王您应该也是知道的。咱就说暗中,目前加起来,足足有三年中央财政收入的钱。”
邓通虽然当官,但却是个商人,说话是说七分藏三分的!
邓通暗中的财富,在最富有的刘盈世代,都有足够十年的财富了。而说三年,还不说是哪三年,邓通以为自己很聪明,可赵佗也不是傻子:“三年?哪三年?”
邓通眼睛一转,心想赵佗是真的精明,便说了半句实话:“惠帝刘盈世代,三年。”
赵佗听后笑出了声:“那是你们汉帝国最富有的三年了,吕雉这老娘们还算不错,治国有一套啊。”
赵佗的眼睛盯着邓通,邓通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露馅了:“南越王,有事吗?”
“上大夫,我赵佗毕竟是老秦人,你们汉人的规矩,本王可以不遵守的。”赵佗见邓通还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便开口了:“说点实话,这让咱们才有机会合作。”
邓通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露馅了:“南越王,咱到底怎么了?”
此时赵佗的眼睛低沉了下来,整个人也叹了口气:“上大夫,你在惠帝那里便有了三年的财富,这些年难道你一点财富都没有积累吗?而且现在汉帝国的财政还赶不上惠帝时候,你现在哪里才三年财富?说实话吧,这是本王给你最后的一次机会。”
商人逐利,邓通终于知道瞒不过去了:“南越王,到现在为止,咱按照文帝的财政收入,共十二年。”
赵佗听后差点蹦了起来,看着长相平平的邓通,明白了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天呐,汉文帝在位二十三年,足足一般的财富,都在你邓通的手上。”
“这...还不算流通的钱。”邓通又是一句话,让赵佗真的坐不住了:“来来来,本王要为你这个大财主好好的接接风。”
赵佗在岭南就是皇帝,书信之后,整个岭南地界大大小小的部落首领,纷纷前来助阵,陪着邓通一同吃吃喝喝,等待着长安城的消息。
在这段时间里,邓通成了除了赵佗之外,岭南的第二人。有足够钱财的邓通,几乎把整个岭南的首领们都当成了朋友,钱能通天的说法,在这里变得特别真实。
但邓通的这般嚣张,不仅让身在长安的天子刘启生出了闷气,把火都发在了刘贤身上。更让吴王刘濞认为,自己的孩子如今受辱受气,就是因为这邓通。所以给邓通传来的信,是络绎不绝的。
邓通是铁了心的要留在岭南了,但没想到吴王刘濞竟然把信传到了天子刘启那里,说自己这些年铸造的钱币,都是邓通的,希望归还给邓通。
刘濞想着让邓通来当这个冤大头,以缓解当下的麻烦。刘启则认为这是个好苗头,先拿邓通开刀,便亲手写了诏书,命令邓通回来,还说让邓通当大司农,管理国家的钱财。
这种升官式的诏令,让邓通找不到任何的借口不回去了。
“南越王,咱这次回去,当真是回不来了。”邓通一家老小都在长安城,别的借口还行,要是升官的事都不会去,就可以理解为叛国。
“人生一世,都这把年纪了,也给知足了。”赵佗的祖上是个贵族,但赵佗本人能够称王当土皇帝,也算是开了祖上的先河。邓通听后更是觉得对,自己明明就是个划船的船夫:“古今人物中,都应该有您和咱的位置吧?”
“有,肯定有,本王的话,应该是南越武王了,而你邓通...天下钱仓。”赵佗说完后,和邓通一同喝完了最后的酒水,便亲自送邓通离开了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