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匈奴人的马,汉人是锤炼三尺也得不到。因为即便是花了大价钱从匈奴人手里买到了‘绝世好马’,其数量也不过十几匹而已。而且都是公马,没有母马。
这就等于从匈奴人手上花了重金到手的马,终究成了达官贵人手上的玩物,一旦到手那基本就是不停歇的骑,最终一个个的,连几年都过不去。
“可对比咱们中原的马,草原上的马确实就是好。”曹参本来是没有想过马匹的问题,尤其是战马的问题。但此时周亚夫开了头,曹参觉得有必要把这个事情给好好的说明白:“人家匈奴人也不卖给咱大数量的马匹,让咱配种也没得配。”
“那就不配。”周亚夫说的不配,就是觉得根本没必要配:“咱们的马,未必就比匈奴人差在哪里。主要啊,还是咱们汉军以步兵军团为主,没有太过于重视骑兵。”
这不是汉世帝国不重视草原势力,要不然也不会刚刚建国立世不久,便和匈奴联盟来了场国战。这是典型的思维问题,就是说在有了万里长城之后,中原人至少在草原势力上,基本处于了防守的态势。其注意力也放在了国内的经济上,只要草原人不是太过分了,中原人可以说是得过且过。
“亚夫,你有没有一套详细的计划,就是单单对咱们骑兵的?”曹参本以为周亚夫已经准备好了,但周亚夫最后的摇头,让曹参最终还是和其父周勃聊了聊当下的事情,便草草的结束了对话。
在离开曹参之后,周勃对周亚夫开始了‘教育’:“亚夫啊,咱家虽然跟曹相国的关系很好,但毕竟尊卑有别。如果下次自己也没有明确的事情,就不要说出来,以免被人抓住把柄,懂了吗?”
周亚夫明白父亲周勃是觉得自己没有一套完整的计划还这么冒进,但其实周亚夫早就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父亲,您说的咱懂,只是刚才的话,咱还没说完。”
“哦?为何不说完?”周勃听后觉得这里面有事情,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重新的询问了起来。
“父亲,咱们中原地大物博不假,但适合养马的地方,也基本是在北疆之地。河西走廊那边便是重中之重,只是经常易手不稳定,导致咱们没办法用尽全力去实验和配种的马匹。所以今后咱们的重心,也得用在西域之地。”周亚夫认为军事和政治不分家,自己能想到这些,匈奴人也能想到。
“别的暂且不说,你为何刚才不跟相国说明白?”周勃的脑子也很好用,只是当下是儿子周亚夫身上的事情,所以周勃的心,多少有些恍惚。
“父亲,咱今日来是为了什么?”周亚夫的话让周勃瞬间的想起了今日本来要做的事情:“哎呀,咱全忘了。”
这不是周勃忘了,而是身为相国的曹参有意在保护周家父子。毕竟周勃现在是太尉,周亚夫更是军界的新星,如果太后吕雉的家人要想夺权,那么必然会在军方进行大批的改革,甚至可以理解为屠杀。那么身为太尉的周勃和军界新星的周亚夫,哪里能躲得过去?
所以曹参故意的把话题转了下,而周亚夫也很聪明的知道当下替百官问戚夫人的事情,很容易引火上身。所以才会故意的把这些问题给说一半,让任何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从而低调一些。
“看来你也长大了,懂得思考利弊了,你说得对,当下的皇族里,必然要经历一场血雨腥风,咱们都小心点吧。”周勃带着周亚夫离开了长安城,去周边的军营视察工作去的时候,刘盈正在到处找如意的身影。
刘盈是知道戚夫人活不久了,所以对于如意,刘盈是下定了决心要保住。即便是和太后吕雉发生了冲突,也丝毫无法阻止自己的这份心。
“太后,如意呢?”刘盈刚从吕雉这里去往了永巷,便又从永巷回来了。而且这时候的窦漪房也在,就说明戚夫人很可能已经被解决了。
“如意不是一直跟着你吗?怎么丢了就知道来找我?”吕雉是想在今日弄死如意的,只是刘盈回来得早,突然没了机会。而且不一刀杀了如意,也是想通过如意受到的伤害,来让戚夫人的内心,继续痛苦着,只是没想到戚夫人提前感应到了,故意把双眼哭瞎,至少在心境上,是看不到残酷的模样。
“母后,如意是朕的弟弟,您和戚夫人的仇恨咱可以不管,但这般孩子,难道您也不放过吗?”刘盈看着如今已经人老珠黄的母后吕雉,心里想着当年在沛县,自己还小的时候,是如何在吕雉的保护下,日日玩耍快乐的。
“哎...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必须做绝。盈儿你虽然贵为天子,也很有善心,但你的善心得用对地方。”吕雉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同时也觉得这一切刘盈都没有真正体会过,还回过头来觉得自己太过于残忍:“你若是身为权贵之家,那么善心必然会让你在世人心中充满了敬仰。可你是天子,是皇帝,总有坏人会觉得你的善心有问题,会借住你的善心来做坏事。你不是我吕雉一人的亲人了,你是咱汉世帝国所有百姓的亲人。”
吕雉的这一番春秋大义着实让刘盈一惊,结合着商山四皓给自己的种种提示,刘盈也算是明白了当皇帝,就得有当皇帝的想法,而不能仅仅凭借着所谓的宽容和善良治国。
“母后,您说的在理,戚夫人的事情,您随意吧,但如意,他终究还是个孩子。”刘盈不知道的是,作为一名统治者,是必须斩尽杀绝的。自己的善心固然好,可一旦出了问题不彻底的解决,总想着自己的美名,那么其结果,必然会让更多人受到伤害。
而刘盈更不知道的是,自己最后那句他终究还是个孩子,才是让刘如意走向死亡的话。
“行了,母后困了,你也回去吧。”吕雉在刘盈走后,对身边的窦漪房询问道:“为何要拔了那泼妇的舌头?”
窦漪房是个玩政治的人,从在永巷里和天子刘盈的对话,是能知道刘盈是铁了心了要保护好刘如意的。如今太后吕雉的年纪也是越发的老,这么多年杀了那么些人,心里肯定不会敞亮,没准哪一日便离开了人世。到那时候若是天子刘盈给自己来了个清算,那么自己的命,也就完了。
所以窦漪房避重就轻,对戚夫人在屋内谩骂吕雉的话一口不提,只是说了句话:“子为王,母为虏。 终日舂薄暮,常与死为伍。 相离三千里,当谁使告女。”
“这就是那妖女唱的?”此时的吕雉,在听完了窦漪房的叙述之后,瞬间的把戚夫人从泼妇变成了妖女:“咱就是要给她一个教训,眼睛是她自己哭瞎的,跟咱没有关系。至于舌头...你做得对。”
窦漪房明白,刚才自己若是全都实话实说了,那么今日戚夫人的命,必将下地狱!
刘盈是真的累了,一路恍惚的回到了住处,结果看到了周昌在:“如意...在?”
周昌点了点头后,也没多说什么:“天子,臣走了。”
“走?去哪里?”刘盈觉得周昌是个好帮手,一旦自己跟之前一样需要单独离开,那么周昌的存在,会让很多事情看起来安全一些。
“去赵国。”周昌拿出了由太后吕雉给自己的诏令:“这是太后给的,咱现在不是御史大夫了,而是赵国的相国了。”
这一招分化来的突然,导致刘盈心口突然沉闷的一下:“你带着如意一同走吧,这样如意还能安全点。”
“天子,如意他...走不了了。”周昌示意刘盈看了看周围,结果刘盈发现了周边确实有不少自己从未见过的侍卫:“他们是谁?”
“是太后的侄儿的人,也就是天子您表哥的人。”周昌之所以能被刘邦看中来保护戚夫人母子,就是因为当年足够的刚。可是这个刚在当下来说,已经变得可有可无了。
吕雉不是刘邦,受刘邦的影响,吕雉可以瞬间变得和刘邦一样阴险无赖。但同时吕雉比刘邦心狠的多,正所谓最毒妇人心,一旦做起事来,丝毫没有什么对错。
这让周昌明白了最终的结局是什么,只是自己不知道这结局,什么时候来而已!
“看来他们真的要翻天了,那朕就好好的保护着如意,谁若是敢动他,朕就跟谁拼命。”刘盈不认为自己的宽容会是让别人认为软弱的想法:“不管是谁。”
刘盈是天子,是皇帝,有这般想法是让周昌很感动的。但周昌毕竟是臣子,得到了命令还得听。
等周昌走后,刘盈基本就是带着刘如意,时时刻刻不分开。
“看样子盈儿是真的要保护那杂种,漪房,你先办法支开盈儿,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便可。”吕雉是经过分析的,知道自己的族人已经开始行动了,那么自己的儿子刘盈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和自己以及族人们配合。所以刘如意的命,必须越快的死掉。
窦漪房也能看得出来形势,至少十年内,吕家人会成为汉世帝国的主人:“女婢遵命。”
为了骗天子刘盈,窦漪房经常在宫内散播谣言,说太后吕雉是越发的对戚夫人好了。只要戚夫人认个错,那脖子上已经定了型的铁圈,太后吕雉就会想办法给弄下来,放戚夫人一马。只是戚夫人嘴硬而已,并非太后不仁慈。
刘盈到现在还不知道戚夫人的舌头已经被拔了下来,还派人去询问,结果这人早就被吕雉收买,一个劲的说太后的好话,还说戚夫人不知道好歹什么的。
刘盈不想再去那永巷,所以没有亲自去证实,还信了亲信的话,同时把注意力,稍微的放在了国家上。
但好景不长,在汉世十二年的最后一个月里,刘盈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出长安城看看,这城外的世界,是不是和城内一样。
本来刘盈是想叫如意一同出去的,但如意睡得香得很,这让刘盈错误的以为,自己这去去就来的事,应该不会让如意遭受不测。毕竟自己母后这些时间的安稳,让刘盈最终放下了心。
刘盈带着亲信离开了长安城后,本想周边转转就回去。但亲信们说这时候正是王公大臣的打猎的时节,便换了身戎装,加入到了‘正在’举行狩猎活动中。
这些都在吕雉的计算中,包括这突然间举行的狩猎活动:“漪房,咱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你得快些。”
窦漪房知道今日便是刘如意的末日,所以眼神也变得凶狠了起来:“太后,女婢知道了。”
窦漪房亲自驾着马车,直接来到了刘如意的住处,看着还在熟睡的刘如意,也仅仅是叹了口气而已:“带走。”
在刘如意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突然感觉气氛不对,自己的身边不是哥哥刘盈,而是太后吕雉:“太...太后。”
“吃点东西吧,天子出城了,把你寄托在我这里。”吕雉见刘如意不太相信,便继续说道:“天子去去就来,全国事务都要管理,难道你要让天子,天天守着你不成?”
刘如意很聪明,感觉也很对,坐在了饭桌旁,死活就是不吃东西。
吕雉看着刘如意的表现,深知再过个十年八年,这刘如意必将对自己这些人进行清算。所以在各方面原因下,吕雉最后把毒酒灌进了如意的嘴里,在如意开始发毒的时候,还把如意送回了住处。
所以等刘盈心满意足的回宫后,发现了却是已经中毒身亡的如意尸体!
轰隆一声,刘盈的心仿佛塌了一般,浑身颤抖的走向了太后吕雉的行宫。而太后吕雉此时不在行宫里,而是在永巷内。
“妖女,你的孩子已于今早被本宫给毒死了,你的眼睛虽然看不见,话也说不出来,可耳朵应该还好用吧?”吕雉的话让原本已经如同行尸走肉的戚夫人,慢慢的抬起了头,用一种说不起来的诡异之言,嘟囔着吕雉。
吕雉知道这是戚夫人在骂自己,但也无所谓了:“你说你好好的做你的妃子多好,非得去争抢着皇位,你要记着,如意不是被我吕雉害死的,而是被你害死的。”
戚夫人说不出来话了,只能在破口大骂完后,用一种更加诡异的咯咯声,倾诉着自己的仇恨。
“来人,把戚夫人做成人彘。”吕雉的话让身边的人为难了起来,毕竟这人彘是什么,连窦漪房都不清楚:“太后,是什么?”
“人彘。”吕雉见其他人都不懂什么叫人彘,便开口解释道:“猪在死前应该做什么?你们应该知道吧?”
猪在被杀前除了要抹脖子放血之外,还要断掉四肢以防止突然偷袭人。所以在吕雉的亲自指导下,原本已经眼瞎和哑巴的戚夫人,被吕雉带来的人砍掉了四肢。
“本宫不让你眼瞎,可你非得眼瞎,既然这样,那本宫就成全你。”吕雉又命人把戚夫人的两只眼睛给挖了出来,以示之后还用火熏烧戚夫人的耳朵,让戚夫人变成了一个失去了四肢,还又聋又哑又失聪的人彘。
吕雉看着自己的杰作很满意,还去抚摸了下戚夫人那光溜溜的头:“不是想造反吗?现在应该没机会了吧?”
吕雉摸着戚夫人的光头,突然发现这光头之下竟然还长出了新的毛发:“漪房,用药。”
窦漪房用带来的草药抹在了戚夫人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有毛的地方在极短的时间里便脱毛了,而没毛的地方,便再也没有可能长出新毛来。
“丢到茅厕里吧,派人好好照顾着。”吕雉在走出永巷后,望着已经能看到的太阳,心里突然觉得,自己这般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吕雉回到行宫后,发现了刘盈此刻正在。但已经让戚夫人变成这样的吕雉,此时也不会给刘盈面子:“如意是我毒杀的,盈儿,你的皇位稳了。”
“太后,您真狠啊。”刘盈一方面是心痛刘如意,另一方面也是怪自己为何要出去,还打猎浪费了时间,所以刘盈突然认为,这如意的死,罪魁祸首是自己。
“哎...刚去就要再去,跟本宫来吧。”这是吕雉第一次在刘盈面前自称本宫,刘盈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此时和太后的关系,已经不似母子了:“行,朕要看看,您究竟还能有多狠。”
刘盈知道现在要去见的人是戚夫人,如意死后刘盈也知道了戚夫人的结局,但当看到此时还活着的戚夫人时,刘盈的内心,是真的崩溃了:“这...是什么?”
“是戚夫人啊,不像吗?”吕雉看着满色苍白,已经浑身颤抖的刘盈,继续说道:“本宫砍了她的四肢,挖了她的双眼,拔了她的舌头,熏聋了她的耳朵,她现在啊,就是一个人彘。”
扑通一声,刘盈彻底的跪在了地上,整个人的嘴巴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显然是想说什么,但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感觉到,自己心中的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