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辞从来没有跟人聊过谢云澜,就是在覃越面前都少的可怜,偶尔提及一句,也是覃越感慨她早逝。
方楚辞在意谢云澜,可他那份骄傲又不允许自己怀念她。
于是渐渐的,他给自己越来越多的心里暗示是,他像恨着先帝那样恨着谢云澜。
这个女人留给他的回忆不算多,而且都是沉默的。
谢云澜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还疼么?”
“把桌上的药喝了。”
“别去招惹后堂的伙计。”
这样冷心冷情的女人,方楚辞不允许自己怀念她。
于是她死后的十多年里,方楚辞一次纸钱都没有给她烧。
他在晃神的间隙里,盛卿尘动了动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殿内许久都没有人再出声,他们一个半躺一个静坐,各自出神。
“你觉得……她看到我如今登上帝位,会高兴么?”
方楚辞轻轻问了一句。
他眼神没有聚焦,盛卿尘分不清这是不是他不经意地一说而已。
想了想她答道:“其实你当不当皇帝于她而言不重要吧,她拼命让你活下来也不是为了让你身居高位,只不过你只有身居高位,才能活的更好而已,做母亲的,都希望孩子平平安安就好。”
这话脱口而出的一瞬间,盛卿尘自己都微微诧异。
肚子里这个孩子尚未成形,为何她却能脱口而出这句话,就好像.……她当过很久的母亲似的。
方楚辞并没有感觉到她的不对,只顺着她的话嘀咕了一句:“.……只有身居高位才能活的更好。”
或者说,才能活下去。
谢云澜.……是这么想的吗?
他好像一瞬间颠覆了自己对谢云澜的所有认知。
“我说的话,陛下不要往心里去。”盛卿尘斟酌着开口,但其实,虽然表情是演的,她说的话却不假。
大概站在女人的角度才更能理解女人,她虽然没有见过谢云澜,但是她笃定谢云澜就是这么想的。
没有缘由。
“其实人死了就彻底与人间告别了,我梦见翠婉,也不过是我心底有遗憾而已。”
“什么遗憾?”
盛卿尘这次很认真地看着方楚辞,她试图让方楚辞懂一条人命不是蝼蚁,而是意义重大。
她说:“遗憾没有道过别,死人的遗憾无处找寻,但活人,也只能靠着一点缅怀证实她曾经存在在这个世上过了。”
否则生生死死,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方楚辞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他抬指轻拨了一下塌边垂下的珠帘。
“我想去给她上柱香。”
盛卿尘听见他说,她心神莫名一松,目的达成。
随即她问:“她葬在哪?”
“南真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