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请摇动经桶。”中年和尚将经桶递给茳杳,并嘱咐道。
茳杳两手接过经桶,面朝佛像,缓缓闭上眼睛,高举至与眉平齐处,摇了一下、两下、三下。
等到第四下时,忽听啪嗒一声,应该是已经摇出了一根签所发出的声音,茳杳也停了下来。
她徐徐睁眼去看,却见中年和尚已经捡起此签,正在看签头的签文。
趁着老和尚查看签文的空隙,茳杳垂下眸子,不住失神。
心中不免想着,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分明来之前她还在纠结一件事,一件事关终身的大事。
自从那晚被女帝拉去照了双生镜之后,茳杳便一直心事重重,因为双生镜已经告诉她,她最想要的就是做自己。
而双生镜也告诉了她这样做的代价,茳杳仍清楚的记得,那镜面裂痕右侧映出的是陛下的脸。
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打倒她?超越她?还是…茳杳不敢往下想了,但答案她隐约间已然猜到了…
是…成为她!
若双生镜真有透析人命理的功能,那无非是在告诉自己,命运已经安排好了她要走的路,便是效仿陛下一路披荆斩棘成为强者,只有成为强者,才能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
茳杳扪心自问,她体内留着的是天家血脉,这神圣又肮脏的血正在觉醒对权利和力量的渴望…就连她本人也不能否认,她已经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或者说,追逐权利,是每个天家子弟与生俱来的本能…就像鹰要自己啄开蛋壳,蛹要破茧成蝶,本质上他们是一样的,都是动物的求生的本能。
可如此一来,茳杳便更疑惑了,她不明白倘若有一日自己真变的像女帝那般冷血,终于变成了她的模样,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那虞戈呢?到那时,虞戈对她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她想知道答案,却又不敢发问,因为她害怕结果会是充满遗憾和残忍,却又无比现实的。
又是啪嗒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让茳杳晃过神来。
她定神一看,正好看见躺在地上的那根签,正是自己方才摇出的那根。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是贫僧没有拿稳。”中年和尚急忙弯下腰去捡。
他虽称自己是没有拿稳,但茳杳却清楚的看到,中年和尚伸手捡签时,那只手在不住的轻微颤抖着,仿佛受了惊吓一般。
这让茳杳不禁蹙眉,从她刚进小庙时,她便注意到这中年僧人不论是长相还是说话风度,都足以见得他是一位资历深厚的高僧。
按理说,高僧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如一座小山一般沉稳,风吹不懂,站立如松。
在自己走神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一位资历深厚的僧人受惊呢?
中年僧人捡起那根金柄签后,竟随手折了去,然后负于身后,向茳杳解释:“女施主,实在抱歉,这根签不应该出现在这经桶里的,是我们的疏忽了…还请女施主,再次摇动经桶,重抽一根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