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必定是发现了什么足以威胁帝国传承的东西,所以行此下策,甚至已经做好了赐死茳杳这一最坏的打算!
虞戈盯着那杯酒,兀自沉思良久,又在抬头间目光不自觉的暼向坐在远处的徐来。
自从东归以后,昔日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道长少了几七锐气,多了三分稳练。
同样是一身白衣,放在以前,徐来多半会给人一种少年鲜衣怒马的美感,而现如今不难看出少年脸上那若隐若现的忧虑。
只是不知,徐来是在愁身不由己,还是在忧求而不得。
不重要了,虞戈如此想着,然后拿起酒杯,起身朝着徐来一步步走过去。
从起身刹那,虞戈便已在心中无数次的构想着,徐来喝下这杯酒后的样子。
只是他想象不到,当徐来再发现酒中有毒时,表情会是愤怒亦或是解脱?
虞戈忽然感觉两腿灌铅了一般,每走一步都无比艰难,可他与徐来之间的距离却是在不断缩减。
终于,徐来也注意到了他,后者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不解,遂又转为一抹淡然又不失礼貌的笑。
想来徐来是以为自己要与他进酒叙旧一番吧?他虽与徐来说不上很熟,但终归都是局内挣扎的棋子。
虞戈来到徐来身前,后者率先开口道:“虞大人,别来无恙了。”
随后,徐来目光下移,自然而然的注意到虞戈手中的那杯酒,便好奇的问:“你这是要…”
他话没说完,便突然顿住,因为面前的虞戈已两手郑重捧住酒杯,然后仰头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徐来并不晓得,虞戈为何要这样做,端着一杯酒径直走过来,原以为是要与自己借这国宴共饮一杯,不枉相识一场的缘分。
不料,虞戈竟自己把这酒喝进了肚子里,这不免让徐来误会,觉得他多半是来者不善。
“好妹妹,改天有空再带你参观参观我的长宁宫。”远处传来茳杳的声音,即便人声嘈杂,可虞戈还是能够精准的捕捉。
因为,茳杳这两个字早已深深刻入心里,深深刻入骨髓里。
虞戈本能的扭头,只见不远处贵为九皇孙的茳杳正挽着卓姆朝这边走来,看样子应该是逛完了大明宫,回来小做歇息片刻的。
“那就明天吧,卓姆一定多留几天,好好陪陪姐姐。”卓姆仰头笑道,笑容天真灿烂,无邪到无可挑剔,让人不容怀疑。
茳杳挑了挑眉头,不住挤出一丝附和的笑,刚回了“妹妹”二字,心却没由来的一紧,紧接着则是如被针刺的疼。
她抬头看去,与虞戈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刚松了口气,却又不住皱起眉头。
虞戈是站在徐来身前的,他手中握着一只酒杯,杯口呈斜角向下,已经是空杯了,只剩最后一滴酒挂在杯壁上,向下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