茳杳脸色微红,被虞戈温柔握住小手,她没有任何抗拒,而是点头轻声道:“嗯,听你的。”
虞戈轻拍茳杳的手,道:“先吃饭,吃过饭,我带你去看看这里的风景。”
俩人专心用饭,可天公却不作美,午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山雨,打乱了二人原本的计划。
直到将近傍晚时分,雨幕渐歇,水雾隐退,碧空如洗,站于竹楼上遥看山野,宛若视野中隔着一座屏,熏风一吹摇动满天青色。
也幸得这场突然的雨,二人躲在竹楼里没能出门,各自分享着分别后发生的趋势,以及这半年间都做了什么,唯独对有关西域这等敏感的政事一只字不提。
临近黄昏,被云雾遮掩了一整天的太阳,终于得意喘息的空挡,挤出一丝余晖。
只停留片刻光阴,夜幕渐渐来袭,而这座盖在山脚下的二层竹楼却未点烛照明。
二楼的卧房内,随着夜幕将近,竹屋内的一切也渐渐被晦暗所吞没,又逢今夜月明星稀,仅一片朦胧月色难以照亮山野,目之所及唯有方寸之间。
昏暗中,隐有两道人影雀动,只听扑通一声,竟双双躺于床榻之上。
许久不曾这般深情对视,茳杳不住伸手抹向虞戈那半边褶皱的脸,眼角带泪儿,轻声问:“还疼嘛?”
虞戈伸手穿过那散开的三千青丝,并拢三指感受着在指间流淌的丝滑畅感,顿时觉得那过去吃过的一切苦头,都不重要了。
他摇头道:“有你在,那些都不重要了。”
茳杳听的心中一揪,一股热泪盈眶,情难自禁的拥向虞戈。
二人相拥良久,各自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与那份名为青春带来的懵懂。
茳杳将脑袋抵在虞戈的胸前,面带羞红,红唇微启,轻声唤道:“虞郎,这些年,辛苦你了,今晚我想做你的新娘…”
一句话宛若一把火,突然出现在黄草连天的长野上,呼的一声引燃一切,又于眨眼间向四周侵袭。
虞戈也是男人,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更何况此时被他拥入怀中的人,是他这辈子爱的第一个女人,也注定是最后一个。
他只觉小腹里闷着一口火热气儿,再回过神来时,他已遵从本能扎进那片温柔乡。
风月常新,云朝雨暮…是柳影风月,亦是蜂狂蝶乱。
他们相拥、相抚、相吻、相揉,此时春宵一刻,哪怕是多贪一口空气都是浪费、是亵渎。
恨不得将自个与对方揉碎了,似泥巴一般掺在一起,然后捏一个你,塑一个我,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世间的一切,什么天下、权势、地位,乃至是仇恨都不重要了…
等等,仇恨?似乎,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一张模糊却无比温暖的脸在虞戈脑海中划过,让他猛然惊醒,让他后知后觉。原来,即便是他,即便是面对小九,他也无法完全放下那身世血仇。
瞬间的清醒,让虞戈停滞不前,他与茳杳只差这最后一层窗户纸,便是有了夫妻之实,可他却不能这样做。因为他无法想象,倘若茳杳得知自己的身世遭遇后,又要如何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