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视野最宽阔的地方,已经被京城卫隔离出来,中间临时搭建了一处高台,表面盖着层层绸布,显得无比奢侈。
陛下就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左手跟着茳杳和上官婉儿,右手边则是左相李承恩和刚普升右相的温白开。
信王及其家室共计二十人上下,被陆陆续续押至刑场,他在刑场的众多子嗣中,最大的世子今年刚满十四,最小的今年刚刚八岁。
茳天詹的妻儿个个都穿着囚服,面黄肌瘦,哭声凄厉,皆被反绑着两手,身后插着一块木牌,上面写了一个死字。
眼看着行刑的时辰就要到了,一身大红官袍的虞戈从签筒中抽出一根红签,只要他将这根红签一丢,信王一家二十一口人都会掉脑袋。
只是,陛下真的忍心吗?
虞戈不住瞥了一眼高台上的陛下,后者神色冷漠,眼神更是冰冷的可怕,仿佛台下茳天詹与她几十年的母子情分在这份背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即便如此,虞戈还是要做好随时喊停的准备,万一轮到茳天詹被砍脑袋,而陛下突然反悔,若他不能及时喊停,那保不齐自己也得跟着掉脑袋。
过了申时三刻,酉时已到,时辰到了…
虞戈攥紧手中红签,朗声喝道:“带犯人茳天詹及其家室入刑场。”
茳天詹等二十一人被押进刑场,其妻妾子女一路瑟瑟发抖,哭声不止。
“茳天詹身为皇嗣却不顾家国大义,勾结蛮夷,密谋造反,罪不容诛!”顿了顿,虞戈又眯眼喝道:“现本官以武朝铁律、以陛下的名义,判你死刑,斩立决!”
“你可有异议?”虞戈攥着红签反问,不时暗中暼一眼高台方向。
茳天詹沉默片刻,今日的他非常安静,从被押入刑场到现在,没有多说一句胡话。
高台上的女帝目光掠向他,只是那张尊容神色冷漠、眼神冰冷,让人看不出她此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须臾,茳天詹摇了摇头,他知道陛下就在那高台上看着他,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抬头去看一眼。
茳杳缓缓闭上了眼睛,上官婉儿则轻叹一口气,呢喃道:“何苦呢?”
李承恩和温白开互望一眼,发现对方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便各自冷笑一声别过头去。
二人都知道,陛下此举不单单是惩罚叛徒,也有威慑他二人的意思。
爬到他们这个位置,没有人敢说自己是干净的,但倘若触及陛下的底线…今日的茳天詹就是下场。
见茳天詹摇头,女帝也没有喊停,虞戈不再犹豫,手掷红签的同时,喝道:“来人,斩!”
啪嗒一声,红签落地,声音不大,可落在众人心中却宛若重锤夯击。
几名妻妾顿时哭声一片,哭的撕心裂肺,连带着吓哭了一众孩子,女人的哀嚎和孩童受惊的哭声此起彼伏,只能用一个慘字形容。
按照陛下的意思,茳天詹被押到刑场一侧,他将是最后一个被斩的,在轮到他之前,他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妾子嗣死在他面前。
无情的刽子手伸出大腿般粗细的手,从茳天詹的妻妾开始,拔掉背后的木牌,抡起大刀,然后手起刀落,不断重复,就连苦苦哀求的小孩子也没有放过。
血淋淋的头颅滚了一地,无头的尸体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而目睹全程的茳天詹已双目呆滞,神色麻木。
围观的百姓纷纷叫好,在他们看来,茳天詹是搅乱天下安宁的反贼,应该死,且杀得好!
一片喝彩叫骂声中,终于轮到了茳天詹,刽子手将他押到血迹斑斑的刑场中心,而后有人抬来一口龙头闸刀。
茳天詹头枕着刑具,他努力的抬眼瞥了一眼午后晦涩的天空,方才发现大好的晴天已经阴沉下来,似乎要下雨了…
虞戈也抬头瞥了一眼,心中顿时无比复杂,他记得第一次见茳天詹时,也是个阴晴不定的雨天。
虞戈冲刽子手点了点头,后者不再犹豫,两手握住龙头闸刀,狠狠地向下压去。
茳天詹缓缓闭上了眼,不在留恋人世一眼,只开口悠悠叹道:“来世,莫要生在这帝王家了…”
闸刀落下,噗嗤一声闷响后,顿时血流如注,晦暗的天空也瞬间被乌云包裹,然后突兀的响起一声惊雷,紫电穿透云层响彻天地。
反贼茳天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