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没有接话,仍静静候在一旁,直到陛下大笔一挥,在折子上写下一个准字,又搁下笔微微侧首问道:“那个小傻子人呢?仍跪在殿内,还是已经扛不住饿,灰溜溜的跑回家吃奶了?”
知道陛下这是在故意说气话,上官婉儿嘴角抿着着笑,摇头道:“回陛下,婉儿方才去看过了,虞大人他还跪着呢。”
“也好,饿一两顿也没事,就让他跪着吧。”女帝正过身去,狠狠地合上桌上奏折,“婉儿,你说我是不是也应该让这纪呈蕴也饿两顿,也好让他也学一学这做臣子的应该怎样侍奉君王?”
上官婉儿伸手掩笑,摇头道:“婉儿以为,陛下还是让着这纪呈蕴一些比较好。”
“哦,这是为何?”听到这个回答,女帝顿时有些生气。
“像这等榆木疙瘩,硬让他改,只怕是会闹出大乌龙,反而会惹陛下更加生气。”上官婉儿语气一顿,继续说:“若陛下与纪大人这等不开窍的木疙瘩计较,到头来气坏了龙体,那便得不偿失了。”
“嗯,还是婉儿说话中听。”女帝难得露出一丝笑,又吩咐台下的苏公公,说:“让婉儿这么一说,朕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突然想吃御膳房的秋梨膏了。”
“哎,奴才这就去办!”苏公公答应一句,又笑着问:“难得小主子也在,不如顺便拿点刚出炉的椰子糕,也让小主子跟着陛下沾沾光?”
“嗯,这东西在秋天可是个稀罕物,甚好,去办吧。”陛下点头道。
苏公公转身离开,临走时打发了殿内所有的小太监和宫女。
待到金殿内没有第三人,女帝又问:“那虞小子只是跪着,没有做其他事吗?”
她问的自然是上官婉儿,后者眼珠儿转了转,回道:“回陛下,这虞大人确实是一直跪到现在,不过…”
听上官婉儿语气渐变,女帝目光一沉,追问:“不过什么?”
上官婉儿如实回答:“婉儿去的时候,碰上了给虞大人送吃食的小太监。”
“谁这么大胆子,敢违抗朕的意思?”女帝眸光微敛,冷冷的问。
“回陛下,是卫序。”上官婉儿忙回答道。
“卫序?”女帝冷哼一声,说:“原来是温白开的手笔,他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上官婉儿低头静候,没有说话,她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说话,什么时候不应该说话。
陛下表面上非常讨厌那个常常惹她生气的纪呈蕴,可面对纪呈蕴的折子,向来是有求必应的。
因为纪呈蕴是忠臣,虽然耿直木讷了些,却兢兢战战本分了几十年,从未向陛下索要过什么。
而温大人虽然被陛下视为左膀右臂,可陛下却并不喜欢他…至于,他是忠是奸,就不是上官婉儿可以去想的了。
良久,女帝长出一口气,似乎终于消化了闷在胸中的那口恶气。
“那虞卿有没有吃呢?”女帝问道。
上官婉儿摇头,说:“据那个小太监说,没有。”
“哟,看不出,年纪轻轻的还是个硬茬儿。”女帝冷笑一声,打开一本折子,持笔落下的同时,轻声道:“那就让他继续跪着吧,正好搓一搓他的棱角,年轻人嘛,锐气太重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