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须臾,什么都没有发生,虞戈知道,门外应该还有人,并且这个人虞戈应该很熟悉。
她就是胡知县口中的小辈,是抓他的那个女捕头了。只不过,对方明显比自己大很多,小辈这个称呼放在这里,显然有些不合适。
虽然乱了辈分,但虞戈的官阶摆在那里,官场上就是这样,只要你官大一级,对方即便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也得矮你一头。
虞戈没有刻意较真,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不过胡大人,虽然你我在官场上是同僚,但论辈分我仍是后生,您就免贵称呼我为小虞大人吧。”
胡知县听了自然是面上有光,对这个谦虚的年轻人凭空多了几分好感。
“哎呀,小虞大人不仅年轻有为,更难的是待人谦虚啊!”胡知县感慨道,又故意扭头朝着牢房门口喊了一句:“要是某些人能像你一样,那就好喽!”
话里有话似乎是故意说给门外人听的,果然,他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哒的一声清响,似乎是有人跺了跺脚。
“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听吗!你看看人家小虞大人…”胡知县没好气的朝着门口骂道,“杵门外干啥,还不赶紧进来,给小虞大人赔礼道歉!”
不一会,那女捕头便双手抱胸走了进来,一进门便靠在了墙边,样子极其跋扈。
“我又没做错!”说话间,她瞥了虞戈一眼,不屑道:“行事鬼鬼祟祟,拿着断成两截的腰牌说自己是城南知县,我这也是防患于未然!”
“嗯!还敢顶嘴!”胡知县指了指女捕头,“就算你事没办错,但抓错了人,事后不应该给人家赔个不是吗?
更何况,人家小虞大人都没责怪你呢,你就不能心胸大度一点!”
“对不起,我是个女子,就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闻言,女捕头白了他一眼。
“你!”胡知县被气的吹胡子瞪眼,憋了半天火气,最后说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虞戈看得出来,他似乎并不敢拿她怎样,只敢在口头上批评一下,但奈何这女捕头也是伶牙俐齿,所以胡知县更是讨不到半点便宜。
“罢了罢了,永安四大衙门向来泾渭分明,今日的确是我多嘴了,是我的失误。”虞戈连忙拉住郭知县,主动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这事就这样算了,胡大人也不要追究,传出去,保不齐虞某会被同行笑话。
麾下能有这样尽心尽职的女捕头,您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闻言,女捕头又看了虞戈一眼,嘀咕道:“呵,虚伪!”
虞戈也是暗中挑了挑眉头,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他只是个普通人,也会生气抓狂。
但当他仔细打量一眼女捕头,尤其是目光掠过她的胸前,停留片刻后,顿时释怀。
他心中暗想:这女人,气量就跟“心胸”一样小,没必要跟她较真嘛。
似乎是注意到了虞戈的目光,女捕头面色一僵,两颊闪过一丝绯红,连忙侧身错开虞戈的视线。
“呃…”胡知县注意到气氛突然有些尴尬,便提议道:“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小虞大人还请移步,顺便到我府上喝一杯茶压压惊,也好让我进一下地主之谊。
正好,今年有老家刚采的新茶,味道香甜可口,可让人回味无穷呐。”
“不了不了,胡大人您的心意,晚辈心领了。”虞戈朝他拱了拱手,委婉拒绝,“只是,我还有要紧的公务要办,实在是抽不开身…
下次吧,如果以后还有机会,虞戈一定亲自登门拜访,届时,你可得赏脸让我讨一杯茶喝!”
胡知县顿时面露一抹复杂之色,情不自禁多看了虞戈两眼。
他自然知道,虞戈所说的公务缠身是在暗指内务府失窃案一事。
只是突然有些不忍,如此年轻谦虚的后生竟会被推至风口浪尖,饱受惊涛拍岸之苦,而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没有人敢轻易下定论。
“如此,那我就亲自送一送小虞大人。”胡大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又注意到虞戈走路的姿势一瘸一跛的,忙对着门口的狱卒喝斥道:“还愣着干嘛,没看见小虞大人腿脚不便嘛,去让人将本官的车驾赶来,送小虞大人回城南衙门!”
“不必如此麻烦,我的腿已经没啥大事,多走走有利于恢复。”虞戈连忙摆手拒绝。
这时,他忽然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扭头一看,方才注意到那躺在硬床上装睡的刘一刀,正暗中朝他打了个手势。
见虞戈终于注意到他,刘一刀连忙隔空张了张口,仿佛在说:别忘了还有我啊,快捞我出去啊!
“哦,对了,胡大人,虞某还有个不情之请。”虞戈顿时晃过神来,差点把正主儿给忘了。
好不容易忽悠到一个不知情的人来替他做事,如果在把他给丢在这,那虞戈估计跑断腿,也雇不到其他融元境修行者了。
“小虞大人请说,只要本官能力所能及,一定尽力帮衬。”胡知县说道。
虞戈伸手指了指躺在床上装睡的刘一刀,说:“此人已被我雇佣,可与他同行的四人却想要分钱散伙。
这笔钱是他师傅用命换来的,因此他没有应允那几人。不料,对方竟财迷心窍,对其拔刀相向,这才有了后面这一处荒唐的闹剧。
现在,虞某想麻烦胡大人,将此人也一并放了,我可以为他做担保,他绝对是被迫参与街头械斗的。”
“哦…原来是这样。”郭知县伸手捋了捋胡子,继续说:“有小虞大人做担保,本官绝对相信。
既然如此,那就放人…”
刘一刀一听胡知县同意,噌的一下翻身,朝他拜了拜,说:“多谢大人开恩!”
那一直低着脑袋的狱卒,脸色骤然一变,就跟吃了屎似的。
“你不应该谢我,应该谢小虞大人替你担保!”胡知县笑道。
“不行,他可以走,但此人不能放!”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女捕头突然出声反对。
她一个箭步从狱卒手中夺走了开锁的钥匙,然后气正凛然的说道:“人是我亲手抓的,他打伤了四个人,又砸了人家的摊位,仅凭你一面之词,岂能说放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