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刀客,虞戈只能好言相劝,毕竟他是融元境修行者,万一真的剑走偏锋发起狠来,估计自己都得白搭进去。
闻言,刀客身子一顿,犹豫了片刻,旋即面色逐渐凝重,沉声道:“我师傅就是为了救这几个窝囊废,才被贼寇围攻,最后重伤不治的!
人活着不就为了忠孝义三个字吗?这四人害死了我师傅,做徒弟的怎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说完,刀客提刀就要结果脚下男人的性命,虞戈在想制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刀锋骤然下落,却突然顿住,吓得中年男人怪叫一声,竟然直接晕死过去。
“呵,鼠辈!”刀客朝着男人的后背啐了一口唾沫,“杀你真是脏了老子的刀!”
说话间,刀客暗中向后瞥了虞戈一眼,显然他之所以突然收手,就是忌惮身后年轻人的官家身份。
“今日就放过尔等一条狗命,从现在起,你们几个不是我天下镖局的人了,麻溜的滚出永安城,别让我在看见你们!”
他收起武器,插刀入鞘,不曾回头看罢一眼,径直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站住!”虞戈见刀客要跑,便隔空喊了一句。
刀客顿时身子一僵,停顿片刻后,一头扎进了旁边的胡同里。
虞戈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身旁的茶铺小二大喊道:“跑了,他跑了!大人,还没赔钱呢,大人!你倒是说句话啊,大人!”
茶铺小二一连喊了三句大人,直接把虞戈给喊蒙了,后者刚想提着右腿去追,还没走出两步,却又见那刀客回来了。
刀客从不远处的胡同口里退了出来,但让人感到诧异的是,刀客是背着身子一步步从胡同口退回来的。
出了胡同口之后,刀客扭头看了一眼虞戈,讪讪的说:“哟,好巧啊,又见面了!”
这下虞戈和茶铺小二更蒙了,都在心里琢磨着,这家伙是不是喝酒把脑子给喝坏了?
紧接着,胡同口里又走出来一队人,最先进入人们视野的,是两根闪烁着寒芒的枪尖。
两名官兵各自手持一根长枪,枪尖正对着刀客,这是一只永安城的治安巡逻队,一共有六名官兵。
手持长枪的官兵一出胡同,便立马四散开来将刀客围住,随后,又有一名女子从胡同口内走出。
她面容姣好,个头高挑身姿矫健。一身匀称合体的差服,头戴一顶官帽,压着利落的马尾辫,手中持有一块铁牌。
女子扫了刀客一眼,随后喊道:“谁都不许走!我是城东衙门捕头,有人报官,称此处有人当街械斗!”
“说的就是你吧?”女捕头匆忙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证物证,又指了指刀客,下令道:“拿下,押回衙门大狱!”
“等一下!”虞戈又喊了一句。
“嗯?”女捕头刚欲转身离开,被虞戈突然叫住,便转身打量了一眼这个存在感很低的男人,问:“你又是何人?有什么事要对本捕头说吗?”
“哦,在下新任城南知县。”虞戈朝她拱了拱手,简单的介绍道。
说完,他便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女捕头。
本朝自女帝改元换代伊始,女官参政已不足为奇,只是,虞戈还从未见过有那个女人会做捕头这一行的。
毕竟,这做捕头的总是要亲临一些凶案现场,而凶案现场大多惨不忍睹,对视觉与味觉都是一种折磨,尤其考验人的忍耐力。
也许是虞戈的目光太过直白,女捕头面露不悦,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原来是城南知县,不知,您出现在我们城东衙门衙门的地盘,是想?”
女捕头没有直接挑明,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她是在提醒虞戈,这里是城东,还轮不到他一个城南知县插嘴。
吃公家饭这一行,除了每月拿的是皇饷,吃的是皇粮以外,跟普通行当没什么区别,都是讲究竞争俩字。
尤其是在办案子这件事上,永安四大衙门明面上是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但背地里互相使绊子的小手段向来只多不少。
按理说,虞戈的官阶不比这位女捕头高出一大截,可女子话里话外却不带任何敬意,似乎,还有些瞧不起虞戈这位被迫赶鸭子上架的知县。
一念及此,虞戈连忙开口解释:“这位姑娘…”
“嗯?”闻声,女捕头斜视虞戈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提醒虞戈,不要叫的亲昵套近乎。
“咳咳。”虞戈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这位捕头,我想你是误会了,本官绝无半点想要干预城东衙门事物的意思。”
“既是如此,那就请知县大人移步,别脏了您的脚,这件小事全权交给我们城东衙门来办。”女捕头又作了个手势,对麾下官兵说:“还愣着干嘛,快将将当街械斗者拿下,还有地上躺着的通通带走,速速押回大狱!”
说话间,她从未正眼看过虞戈,似乎多一句都不愿意讲。
两旁官兵要来缉拿刀客,后者面对官兵手中的长枪,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虽说刀客是融元境修行者,对付面前的几名官兵简直是轻而易举,但如果他拒绝官家的拘捕,那整个天下九州都将变成抓捕他的牢笼。
届时,即便他手段通天,在整个帝国面前也是插翅难飞。
“且慢!”虞戈又一次叫停,惹得那女捕头脸色一沉。
她面带不悦,没好气的问:“大人屡次阻拦我办公,究竟是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想替这人辩解一下。”虞戈指了指刀客,又指了指自己,说:“当时我也在场,我可以替这位作证,是地上躺着的四位因为钱财纠纷,先动的手。
只是可惜,他们技不如人…”
刀客听的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虞戈竟然会帮着他说话,直到后者朝着挤眉弄眼,他方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附和道:“对啊,婆…咳,女捕头大人,这位知县大人说的都对,草民真的是冤枉啊!”
他平日里放荡惯了,方才竟险些开口直呼对方“婆娘”,幸亏改口的快,不然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听这意思,这位知县大人是想替嫌犯开脱喽?”女捕头重新打量虞戈一眼,一双英眉微微上挑,问道:“我看大人很年轻啊,不知可有随身的官符,给本捕头看看?”
见女捕头怀疑自己的身份,虞戈露出一抹苦笑,翻身亮出那块临时拼凑在一起的腰牌,说:“你看,这是本官随身腰牌,可证明…”
他话还未说完,手上一个没抓稳,腰牌的下半截竟突然脱落,然后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