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吴三桂带着六千关宁铁骑,一万辽东军士兵,从宁远出发,向着京城的方向扬长而去。
朱慈烺穿着一身普通衣服,混迹在士兵之中,他和那些士兵们同吃同住,而且还经常闲聊,完全不像是一个王爷。
当然吴三桂对朱慈烺也不是百分百放心,天知道这家伙会不会半路跑路,所以他一直排着几个亲卫跟踪监视着朱慈烺。
夜里,已经过了山海关的朱慈烺和几个辽东军的士兵蹲在地上闲聊,不远处的黑暗之中几个亲卫正在盯着朱慈烺,生怕他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一般人被这种侦查之后,大多都会感觉到不舒服,然而,朱慈烺确是浑然不觉,他惬意的和眼前的几个老兵在哪里闲聊着。
“老兄今年怕是都抱孙子了吧。”
“嗨,媳妇都没娶上,儿子都没影呢,哪里有什么孙子,你要是乐意,要不就认我当干爹吧。”一名五十来岁的老兵说道。
周围七八个士兵闻言哄堂大笑。
朱慈烺闻言也不怯场,他开口道:“我认您当干爹不太好,这样过段时间我媳妇要是生了儿子,我让他认您当爷爷怎么样?”
“嘿,你这小子,我五十多岁了,当你爹你还觉得吃亏啊!”老兵一脸的郁闷。
朱慈烺连连摆手:“我不吃亏,是您吃亏。”
“为啥?”老兵瞪大了眼睛看着朱慈烺。
后者停顿了一会说道:“当初算命先生的给我算过了,说我命中克父母,不到二十岁父母皆亡,现如今确是应验了,前几个月,我的父亲正好殡天。”
“我要是认了您当爹,那不正好把您克住了吗?”
此话一出,周围人都是一片沉默,那老兵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他掏出酒葫芦递了过来说道:“是老哥不对,提到你的伤心事了,来喝酒。”
朱慈烺也不客气,当即便饮了一大口。
这应该是这个老兵自己弄得酒,具体材料是什么不得而知,总之十分辣嗓子。
老兵见状也是饮了一大口,周围人当即拍手叫好。
随后,朱慈烺笑着说道:“嗨,都过去了,等打完了这一仗,如果我还能活着再说吧。”
老兵点了点头道:“是啊,都是给朝廷,给将军卖命的,我死了也就死了,无牵无挂的,也早点解脱了。”
“反正是一片乱世,人活着还没有狗活的自在,只希望老天爷来世让我投胎能够投个好年代,也不用太过富裕,家里有十亩地能够养活一家老小就行了。”
听到这话,一旁三十来岁的一个士兵也开口了:“哼,给你十亩地又能如何,天灾来了,人没饭吃,不还是要将土地卖给那些有钱有势的老爷们换口饭吃,然后,一辈子当佃农。”
这时另一个士兵也开口了:“我老家之前就有二十多亩地,结果让知县和乡绅勾结直接给拿了去。”
“我爹,是个窝囊蛋,之后没几年就死了,我娘也跑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来辽东当兵。”
“当时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建功立业,衣锦还乡,然后回乡手刃仇敌。”
“结果,来到辽东之后,也是给那些吴家的家丁们当佃农,唉。”
这一声长叹,可是将众人的话匣子都打开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抱怨世道不公,抱怨自己出身贫贱,一些胆子大的甚至还开起了皇家的玩笑,朱慈烺在一旁听着,偶尔也跟着他们吐槽一下。
然而,当众人都将自己的糟心事说了之后,他们的目光便又齐刷刷的看向了朱慈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