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人从背后将他抱住了。一杰这才从如痴如醉中惊醒。他回头看,是他父亲和李氏昆仲在背后。不知什么时候,这三位老人都跟来了。
东方亮放开手,扶着一杰的肩头说:“孩子,为父知你心中痛苦。面对活生生的现实,谁有什么办法?你与林小姐以往的那段感情纠葛,如同这滔滔江水——一去不复返了。
你就不要再迷恋她了。人都是一样,过去的不可能挽回。痴心妄想凭空伤神没有用。事实上,有谁能使过去的时光倒流?大丈夫做事要拿得起放得下。你的思想感情太脆弱了。你离成熟还远呢。
什么大不了事,就引起你轻生?你听父亲的话:咱来到这个世上,一要对得起黄天后土,二要对得起国家民族,三要对得起父母的养育和恩师的裁培。对儿女私情不要看的太重。再过几十年,你什么都明白了;可你也象我一样,已经老了。
我希望你现在就能知道这些。人有脸,树有皮。我们做人要讲究信义。你两位叔叔也都跟来了,不要冷落了人家。”
一杰表情呆滞无动于衷。东方亮又道:“你尽早从执迷中自拔,重新振作起来。为父知道你从来都懂事听话,希望这次也一样。”一杰依然心情沉重,一边默默地听父亲的劝告,一边慢步往回走。
李氏昆仲见东方亮以高雅的姿态说服了儿子,都对东方亮深深地佩服。二人边走边打量周围的环境,跟在背后往回走。众人回到家,已经黄昏时分了。李茜精心做好的饭菜,早已经凉了。一杰自觉浑身不适,头脑昏沉,躺在床上病倒了。东方亮见儿子病了,慌得不知所错。
李占一道:“孩子的病,不用诊断自明。因为婚姻的事,他一股急火骤然上炎,扰乱了他的神志,阻碍了他的气血正常运行。我略用些药,就会将他的病治好的,东方兄不必太担心。”
东方亮已经被儿子突然病倒,吓出了冷汗。他边擦汉,边道:“有劳三弟费心了!我不担心别的,担心他病重不能尽快完婚。”
李占一来到病床前为一杰切了脉,说:“我开个方子,马上用药,不过几日他就病愈了。不过,请东方兄暂且不要向他提起婚姻之事,以免他的病情加重。”
东方亮点了点头。李占一提起笔,写了药方。李茜与张妈立刻去买来了药,李茜又亲自煎药服侍一杰不提。
一杰昏沉了两日,病情才见好转。李占一见他嘴边凸起了水泡,向东方亮道:“他的火气终于出来了。再过一两目,它的病就可痊愈。东方兄大可放心。”
东方亮焦急道:“三弟,你能否让他再快些痊愈?这样耽误下去,我担心他时间紧,不等完婚又走了。”
李占一笑道:“病来如山倒,病祛如抽丝。我担心用药太猛,损伤正气,影响他的身心健康。故此,我用药和平,目的是让他徐徐撤火,慢慢恢复。东方兄不要急于求成,对孩子们的心思,我们是一样的。”东方亮、李化一、李占一,三位老先生不约而同地笑了。
一阵紧张的气氛过去,李化一以他道家悲观厌世的气质说:“我自出家以来,看破了人世间的一切。无休止的分争是人的本性,顶没意思。凡事自有定数,不可强求。人不能与命争,什么人什么命。过几天,一杰病痊愈了,就不要再逼他了。他不同意这门亲事也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逼也是没用。”
李占一很不同意他的意见,心说:“当你老道算了!亲事破裂没那么容易。”
李化一却又道:“人凭缘分,物以类聚。他们若有夫妻缘分,谁也很难拆散;他们若没有夫妻缘分,我们硬往一起捏合,他们也不会合。又何必这样逼来逼去地强求呢?依我看一杰痊愈之时,东方兄只需向他略问究竟同意这门亲事与否。如果我贤侄坚持反对,那就解除婚约。这也不伤害我们两家人的感情。儿子大不由爷嘛。”
东方亮道:“二弟之言差矣,事虽属不能强求,但我应有信誉在先。我们怎能无故毁约呢?亲事一旦破裂,我连子女都说服不了,还有何颜面再与人为人处事?我又怎能对得起为我们死去的兄嫂和高兄弟呢?请二位贤弟不必多虑。过几天,我儿痊愈,我就选良辰择吉日,为他们操办婚事,让他们成亲合卺。”
李占一听了心里高兴,道:“东方兄一向一言九鼎,兄弟佩服。我们尊从你的意见。”
东方亮看一眼李化一,又道:“不是我这为兄的说你的不是。你这一着了道,只知道悲观厌世,哪还懂得我们俗家生活中的乐趣儿。”
李化一被排斥的无言以对,反倒笑了。东方亮又看一眼李占一,见他面上没乐容。
东方亮暗说:“我这孽子在北京与人家见过面,交过锋了,不定当人家说了多少不敬的话呢。”
李化一叹声道:“贫道出家无家,真是不假呀。我真是不懂俗家人的一些事喽。”
这时李茜进屋向李占一道:“三叔,你不是说今天给一杰换药吗?现在你就开了方子,我还等着去买药呢。”
李占一马上起身,伏案写了药方,交给了李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