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杜清影面色雪白,整个人病恹恹的毫无生气,平宁王有些心疼。
“兰雪,看茶。”杜清影坐回了软榻。
平宁王也在软榻前的凳子坐下,关怀道:“可觉得好些了?伤口还疼吗?”
“好多了,顾伯伯要相信我的医术。”杜清影故作调皮,不想让平宁王担心。
平宁王果然被逗笑,面目慈祥道:“你父亲真是养了个好女儿,比上京这些闺秀强多了。”
杜清影腼腆一笑,转而道:“顾伯伯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许是怕她不自在,平日里无事平宁王从不来她的院子。今日来此,应当有别的事。
“王爷喝茶。”兰雪奉上温度适宜的茶水。
平宁王接过,喝了一口后递还给兰雪,缓声道:“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来瞧瞧你,顺便请你帮顾伯伯个忙。”
“什么忙?”杜清影疑惑,她都这样了能帮上什么忙?
瞥了一眼一旁侍候的兰雪,平宁王沉声道:“你先退下吧。”
“是。”兰雪端着茶水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看平宁王这神秘慎重的模样,杜清影的神色也沉凝了下来。
见此,平宁王笑道:“不必紧张,我就是见你医术卓绝,想问你可有无色无味,能在不知不觉间致人性命的慢性毒药。”
毒药?
听到这两个字,杜清影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顾伯伯要这种药做何?”杜清影问。
平宁王拧眉,一脸郑重道:“我不能告诉你,并且要请你保密,尤其不能让云浮知晓。”
闻言,杜清影疑惑更甚。
不能让顾云浮知道,难道是……
似是看出她在想什么,平宁王无奈道:“你别乱想,云浮是我的儿子,我不会害他。”
杜清影一听,顿时脸红了起来,为自己的龌龊思想感到羞愧。
拧眉思索了会,杜清影缓声道:“有一种毒药叫千日息,无色无味,制成熏香后每日焚烧,闻者无知无觉,不会有任何不适,但会产生依赖性。”
“那要用多久才能致命?”平宁王急切的问。
杜清影凝声道:“千日后会自动毒发身亡,但百日后就可用药引催发毒性,毒发时就像胸痛猝死,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听到第一句时,平宁王神色一黯。听到后面的话时,虎目又亮了起来。
“这种香制出来需要多久?”平宁王语气急迫。
看着平宁王急不可耐的模样,杜清影黑眸轻闪,思忖道:“十日左右。”
“好,十日后我来取。”平宁王面色缓和了下来。
杜清影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罢了,她相信顾伯伯的为人,即便是他要下毒,那对方也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这件事只能我们两人知道,一定不能让云浮察觉。”平宁王不放心的嘱咐。
杜清影点了点头。
平宁王放心了,闲聊道:“云浮呢?怎么没陪你。”
杜清影抿了抿唇道:“听兰雪说一早就出府了。”
“你可知他做什么去了?”平宁王试探道。
杜清影摇头:“不知,他从不与我说。”
闻言,平宁王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回头你说说他,他一个闲散世子,让他少往外跑,没事儿多陪陪你。”
听到这话,杜清影惊诧了。
当父母的不都是望子成龙,期盼自己的孩子能有为一番作为吗?
可顾伯伯这话什么意思?不想让顾云浮有所为,想让他彻底沦为一个混吃等死的闲人吗?
这想法多少有些离经叛道了。
“云浮正值年少有为的年纪,清影不敢将他束之于宅。”杜清影以退为进,反试探起平宁王。
只见平宁王浓眉紧蹙,一脸沉重道:“他已经是世子了,再有所作为只怕会招人妒恨,还是平庸些好。”
很多时候,平庸等于平安。
与其他父母不同,平宁王不期望自己的两个儿子大为作为,只希望他们平平安安就好。
这让杜清影迷惑不解,拧眉道:“男儿有能当以身报国,庸庸碌碌虚度此生有何意义?”
杜清影不认同平宁王的想法。
顾云浮身为世子,出身尊贵享受着百姓的供奉。如今他有能力了,应当造福百姓,保家卫国才是。
她爹从小就教导她,出身尊贵比寻常人起点高远,不是为了奢靡享乐,而是要肩负起更沉重的责任。
以往总听她爹提起平宁王,也是一个抱负远大,一心为国为民的好王爷。
可今日这番对话,却让杜清影迷惑了。
到底是她爹看错了,还是平宁王变了?
“清影啊,你还小,不懂树大招风,权重招妒的道理。比起所谓的意义,平安的活着更重要。”平宁王意味深长,虎目深沉如渊。
杜清影看不懂,但她想起了她爹。
她爹临死前她曾问过他,为了西楚戎马一生,马革裹尸值得吗?
她爹说,值得。能保西楚安稳,能护百姓安生,他这一生,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