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左手稳稳接住玉枕,扑哧一笑。
“院中刚横死数人,女官又昏迷不醒,朕留下来陪你。”
“陛下是要看我们如何对质?说到底,你还不是想知道此事是不是由臣妾一手操控。”
瑶华眼里浓浓的讥讽,翻个白眼又躺下了。
萧衍坐到榻边,皱眉道,“皇后将朕想成什么人了?”
“臣妾屡屡被害,难免也对人心失望了。”
“朕说过会彻查此事。”
“彻查?太医都说了是圣端殿!”瑶华厉声道,“臣妾坚持说此事不是臣妾所为,你信吗?臣妾说是有人处心积虑要谋害臣妾,你信吗?”
“信。”
萧衍马上回答,将玉枕放回床头,微倾下身。
瑶华怒视着他,见他伸手过来欲触摸她的面颊,立刻转身向里了。
萧衍含笑收回手,她的肩背单薄,长长乌发散落枕间,显得她更是脆弱。他忍不住抚上她的肩头俯身过去,“啪”一声,瑶华头也不回将他的手挥开,掌风从他眼旁扫过。
他坐直身子,安静坐了片刻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便悄声出去了。
瑶华拽过锦被盖住脸,仔细回想今日的事。
下毒的人对她的饮食起居很熟悉,知晓她的口味喜好,又能得到两心绵这样不留痕迹的毒,除却夜卫不会有别人。谢太后默许支持,除了流荧蛊惑还能有谁?
可这么浅显的事,萧衍就是不愿意相信。
她的心凉了又凉,仍心悸后怕。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如果伤害到胎儿,她将如何面对?
想着想着困意渐散,她挣扎着起身。
外殿已收拾得干干净净,弥漫着雪中春信的幽香。
萧衍正坐在椅上,右手支头在沉思。
听到她出来,他马上抬头,“你累了就歇着,怎么出来了?”
瑶华也不看他,径自去往偏殿。
茗香和芷淇躺在床上,脸色蜡黄,两人今日遭了罪,都是被她连累。瑶华幽叹一声,可恨功力被封,否则可以渡真气给她们。坐久了腰开始酸,可两人迟迟不醒,也不知毒解得彻底不彻底。
如果今日她也吃桂花糕,如果她解不开毒......届时三人一齐死了,谁会替她们申冤呢?
“公主?”
瑶华惊喜抬头,茗香睁开了眼睛。
“茗香,你现在甚么感觉?”
“公主,您有没有事?”茗香的气息急促微弱,眼里全是担忧。
“我没事。你中了一种毒,幸好我会解,再休养两天就好了。”
茗香反应过来他们的目标是瑶华,急道,“是谁害您呢?您的身子......”
“茗香!”瑶华立即制止。
茗香委屈得不行,紧抿着唇忍住泪,咬得下唇都在颤。
瑶华递她丝帕,柔声说,“想哭就哭吧,你们没事就好。放心,待查出是谁,我会亲自杀了他。”
“公主,奴婢真是怕了,要不咱们先回紫薇城,待......待一切好了,再回来?”
茗香素来机敏沉稳,此时却惊惧不安,泪涟涟流下。
“公主,咱们传信给陛下,叫影卫来接咱们。您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奴婢担心再耽搁下去,只怕想走也走不了了……”
瑶华勉强挤出抹轻微的笑,“好。”
茗香怕她伤心,强忍哭声劝道,“您快去歇息吧,今日还什么都没吃呢!今夜奴婢不能照顾您了......唉!不知陛下和秦王知道得多伤心呢,您在千里之外竟会受这般委屈......”
她越想越伤心,用帕子掩住嘴,低声呜咽着。
瑶华拍了拍她的胳膊,低低的说,“也不算委屈。”
她低眉垂目,嘴角挂着轻微的笑,敛去往日的盛势,温柔又体贴。
茗香用力吸了吸鼻子,长长抒口气。公主太痴心了,即便是这样也没有想过离开。
“公主,您入口的东西须用银针试过,水也要试。他们都想要害您,谁都不能信......”
瑶华将她按回枕上,仔细掖好被角才直起身,含笑道,“你放心睡吧,没有人能害我。”
她去看芷淇,芷淇睡得很不踏实,皱着眉翻来覆去的。
瑶华为她拭了汗,叹口气慢慢出来。
萧衍仍坐椅上静静望着她。
他功力深厚,方才的动静应是全听到了。
瑶华并不停步,“你还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