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在公路地面上，郑杉摁着郑彬彬的脑袋用力摩擦着。 再把郑彬彬的脑袋抬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满脸鲜血，没几块好肉了。 “二哥！你当时就是这么对我的！你都忘了吗？” 郑杉面容狰狞，散发着戾气。 郑彬彬已经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嚎。 即便是我，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主张救人的林烬，这时候却沉默了下来，转身看向公路一端。 一道孤零零的身影，走的很慢，甚至可以说是步履蹒跚。 但我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是郑东仁！ 走得更近一些之后，我才发现郑东仁身上的变化。 他手中握着一只转经筒，身上裹着破旧的袈裟，口中吟诵着佛经。 我听过天岩寺的和尚念经，跟他不是一种调调。或者说，根本就不是同一种语言。 林烬低声呢喃：“和计划中的有些不同，但目的还是达到了，他终于露面了！” 我急声询问：“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穿着袈裟？他是郑东仁，还是那位传说中的僧人？” 林烬摇了摇头：“这一点只能只能看他怎么说了。” 在郑东仁出现之后，郑杉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身上的戾气收敛了许多。 等到郑东仁离我们还有十多米的时候，郑杉迅速飘飞过去。 “阿爸！” 郑杉嚎啕大哭，郑东仁用一只手抚着她的头顶，另一只手继续转动经筒，吟诵经文。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郑杉由面目狰狞的厉鬼姿态，变成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模样。 “怨念如此沉重的厉鬼都能渡化，已经可以证明，他就是那位佛法高深的神僧了！” 林烬迈步上前，我依然是持怀疑态度，只是没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如果不看这位高僧慈善的外表，还是感觉他更像一只鬼祟。 我和林烬没有打扰父女二人温暖的画面，但这份平静和美好，却被郑彬彬打破了。 郑彬彬再一次想要逃跑，惊动了郑杉。 郑杉神色的戾气再次弥散开来，从郑东仁手掌下挣脱，想要去把郑彬彬抓回来。 “小衫，放下吧！” 郑东仁平淡淡的一句话，听在我的耳朵里，却仿若宏亮的铜钟，气势着实有点儿震撼。 “这就是你说的佛法高深吗？”我轻轻碰了下林烬的胳膊，他还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真正前方。 郑杉身上的鬼气在不断的凝聚和涣散，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循环，周而复始。 僵持了片刻之后，郑东仁还是没能成功渡化自己的义女。 郑杉身上开始浮现丝丝缕缕的红光，宛若血丝在流转。 “二哥！你回来！” 如果不是声音凄厉的吓人，这很像是一个小妹妹在呼唤自己的兄长。 但是听到声音的郑彬彬，却在多路狂奔，头都不敢回一下。 “要不要把郑彬彬给抓回来？他万一跑了怎么办？” 我主动提议，林烬轻轻摇头：“他跑不了！附近所有的道路上，都有警察同志守着，你以为他们会随随便便让我们带走一个嫌疑犯吗？” 不得不说，林烬确实比我更适合跟他人沟通联络，我很多时候都是喜欢自己一个人蛮干。 回归眼下，郑杉已经快到我们身前了，但也没有要攻击我们的意思，想从我们身边绕过去，继续追逐郑彬彬。 我见林烬没有要出手的意思，也跟着一起按兵不动。 在郑杉马上就要和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一道嘹亮的龙吟突兀的出现。 我被这道龙吟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看向天穹。 阴云组成的龙魂，在快速凝聚，而他的源头，是从郑东仁所在的方位开始的。 “居然也是他！”林烬若有所思。 我不明其意，但很快就被眼前的一幕分了心。 郑杉倒飞回去，快到郑东仁身前的时候，开始在挣扎中上升，和龙魂融为一体。 林烬上前一步，面对着郑东仁。 “如果枣园中的鬼物，都能随意进出，七巧村早就陷入混乱了。” “所以，今晚是你单独放出了郑杉的亡魂！” 郑东仁还是招牌式的微笑：“林施主聪慧！” 我的大脑急速运转，试图梳理清楚到现在为止，今晚都发生了什么。 林烬利用郑彬彬做饵，计划是试探郑东仁，引他露面。 但郑东仁也有自己的计划，他的目的渡化郑杉。也是因为放出了郑杉，才差点儿让郑彬彬死在她手上。 “他为什么能把郑杉放出来？” 我低声询问，林烬扬了扬下巴，示意我看向半空中的龙魂：“因为他才是这条龙魂的主人！” “昨夜龙魂在宅院上空消散，我就开始有所怀疑。小花伶说过，这条龙魂是有上万厉鬼组成，无关风水龙气。” “所以，它也不可能如同天地灵气一般，随时可以凝聚或者消散。但我也难以想象，到底是用什么方式藏下了它！” 林烬在和我说话，但同时也是在质问郑东仁。 郑东仁面带微笑：“林施主不必困惑，平日间这上万阴魂，都在枣林之中。若非昨天你等闯入，我也不会将其化龙。” 林烬目色一凝：“你究竟是谁？我想我现在可以再重新问一遍那个问题了吧？指引郑东仁前来七巧村的高僧，法号为何？你现在，到底是郑东仁，还是神僧？” 郑东仁回答的很干脆：“老僧法号禅惑，但都是许多年前的名字了。佛无相，众生无相，我是谁，谁又是我？无关紧要。” 我开始拿捏不准了，这说话的腔调，还是郑东仁的样子。 林烬继续踏前一步，刀剑再次入手：“还请禅惑大师说清楚些，你为何引诱郑东仁前来此地？枣园之中的血玉，和你又有和关联？” 郑东仁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而且是一种极其诡异的变化。 他两边脸颊出现了截然不同的表情，都是在笑。但是一边还是熟悉的慈悲善意，另一边则是阴冷的狞笑。 “血玉？原来你们现在是这样称呼它。” 郑东仁突然盘膝坐在地上，不紧不慢的继续说了下去。 “它本是一座佛塔，名曰极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