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褚辰砂也绝不会好心到给他解药的。
面前的石笋苔藓再度缓缓消失,这次出现在小总管面前的是长生堡的断瓦残垣。褚辰砂的声音却在这一片残破中再次传来,“你这名字挺有意思,谁给你起的?”
若换在平时,褚辰砂若问一个问题,林皆醉必定思量再三,答案也必是经过深思熟虑。可现下,褚辰砂的声音已成了连接幻境与现实的唯一一条纽带,他委实不想再被带入幻境之中,也没有能力斟酌回话,便道“家母。”
褚辰砂点了点头“都说众人皆醉我独醒,其实何必独醒,不如皆醉。你母亲倒也不俗。”
自来江湖中人,识字的就少,饱读诗书的更少,而读过书,还能一口道破林皆醉这名字意思的,除了已死的宁颇黎,竟只有今日的褚辰砂。小总管一时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褚辰砂又道“说说你自己,我倒有些好奇,能把我弄死的是怎么一个人?”
这题目未免太大,林皆醉又是头脑昏然,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回答,好在褚辰砂见他不说话,自己先开口道“宁颇黎还冒充过你爹,但他先前那些说法总该是对的罢,你母亲是个青楼女子,你养父是林青锋?”
林皆醉道“是。”这些在现下几是江湖皆知的事情,小总管自不会否认。
褚辰砂道“他们都死了罢?不然也不会把你扔给长生堡。”
“是。”
褚辰砂思量着道“看来是你母亲先死的,你那个养父把你扔给了长生堡。”
此时林皆醉情绪不如以往,不禁问道“你怎知道?”
褚辰砂道“岳天鸣还能听一个烟花女子的话?他自己的结义兄弟托孤,他倒是还能照着办。”又道“我听说他对你不怎么待见,大约是你那个养父不地道,托孤的时候没说实话,被他发现了。”
林皆醉不由惊讶,又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褚辰砂道“这还用问。若林青锋一早说明你和他并无血缘关系,岳天鸣虽能照顾你,无非是好吃好喝当猪养罢了。若是岳天鸣一直当你是林青锋儿子,那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可见必是他收养你时不知实情,后面虽然知道,磨不开情面就继续养着了。”
褚辰砂沉寂多年,对长生堡内部这些事情自然不知,但他凭空设想,所说的竟然并无谬误,这份揣测人心的本事也委实了得。林皆醉默然不语,褚辰砂却笑道“岳天鸣刚发现你身份的时候,你日子必定不好过。”
十几年的那一记耳光的记忆,猝不及防地袭上心头。小总管原当这件事早已忘了,却在这样一个时候骤然涌起,他慢慢道“我也是那时才知道。”
褚辰砂笑了一声,“你倒肯留下,若是我,当时便走了。”
林皆醉说不出话来,如果时间倒流一次,他会怎样做呢?可是长生堡里有白虹,有小夜,再来一次痛彻心腑也罢,他终是舍不得不识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