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在前天的攻城战是激战区,如今虽已把战死者尸首都已移去,城墙上下还未清理,到处血迹斑斑,石块之间染成褚红,走在城墙上仍然嗅到阵阵血腥气味,尤如置身一片刚清空的屠宰场。
王守仁却未掩鼻,神情凝重地继续登上城楼。这一切都是在他指挥下造成的,义军众多将士也曾经历,他觉得自己没有厌恶逃避的理由。
南昌才刚平定,但难保没有潜伏的宁王细作甚至刺客作乱,因此闫胜就担任了王守仁的贴身护卫。
这是王大人亲自要求的,只因他不想带着大队人马在城内行走。攻陷南昌之后王守仁迅速稳住城内壮况,除了俘虏宁王两个儿子、宜春王及伪太监万锐等头领,及将城内残余的宁王护卫将士囚禁之外,他又马上查明省司及城衙里有哪些官僚是被迫依附朱宸濠,哪些本就受宁王府权位财帛诱惑而加入,宽大容赦了被迫附逆者,仍然恢复以往官职,以维持南昌城的运作和秩序。
此外王守仁也安顿了南昌城内民心,因有不少平民也被宁王府强迫加入守城作战,王守仁派人到城内各处传播,宣布凡自首并缴出私藏军器者,一概不追究罪责,毋须逃亡匿藏。
正因南昌初定,王守仁不想带着兵马到处行走,免令气氛紧张,只带一个护卫,正可显示他对城民的信任。有闫胜这青冥剑客的保护,已然足够。
这两天王守仁下令处理的各样事务还有安葬自焚殉身的宁王宫眷;搜查宁王府未烧毁的宫室,封存各样财帛和武器;传令各地官府追缉从南昌逃散的叛军……繁重的工作令王守仁睡眠甚少,此刻在阳光下的脸,显得像比平日老了好几年。
但他没有停下来的余暇。最大的敌人仍在外头虎视眈眈。接连的胜利,无法保证下一仗必克;对方未尝一胜,也不代表无从逆转。未到最后,王守仁都要尽一切努力增添己军胜算。
他们登上城墙顶,守备在那里的义军民兵看见,慌忙向王都堂敬礼,王守仁只微笑着他们不必多礼,与闫胜上前,远眺城外的江水。
只见那南昌城外赣江水域,已然密布着义军水师的无数大小船舶,包括从福建调集来的漳州水军精锐,此刻各战船正在作最后的整备,士兵们忙于把火炮武器架装到船上。
这许多火炮先前都被王守仁调到陆上,以作攻击南昌之用,但最后因为战术上的安排并没有发射,只作后补战备,如今才再匆匆装上战船。这对义军而言当然是好事他们拥有的弹药本就不甚充裕,如今正可全部投入决战里。caso
此刻邢猎和川岛玲兰亦在那江岸的人群里,协助督导战船的整备和检查武器。
闫胜这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浩大的船队,只感大开眼界,露出惊异的表情。
“敌人比我们拥有更多更大的战船啊。”王守仁看见闫胜的表情,苦笑说。
闫胜明白王大人面对多大的困难,只能看着他默然不语。
但王守仁又微笑了一下“不过我们也有优势。”
闫胜看着江岸上义军士兵勤快地整备战船的状况,试探着问“是因为我们够团结吗?”
“这也是一项。”王守仁点点头。“但还有别的。包括一位故人所送的礼物。”
他指的是同乡孙燧。战事至此,他不得不一再在心里感谢孙大人,若不是他生前留下这个线报网,令他对敌情了如指掌,并且能适时派六剑客等人在敌后干扰破坏,南昌不会如此顺利一天攻破。
现在这些线眼又再发挥作用了。王守仁得到情报,已有叛军战船进入鄱阳湖水域,并在接近樵舍一带结集驻扎,看形势明显是要准备进攻南昌。
收到此消息后,义军众多将领都主张固守南昌,以逸代劳,利用城池的防卫消耗实力较强悍的叛军。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