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脱出了战圈并策马到树林边缘的骑兵,正以为自己已然安全,突然发出悲叫,右颊上透入了一枚菱镖。
他身边的战友还没有看清什么事,突感有人飞窜上马背坐在他鞍后,骑兵未及反应,对方一手揪着他的战盔,另一手以短剑在他喉间切过!
范宗将骑兵的尸身推下马,看看旁边田延也已料理了另一敌人,各抢得一匹马,二人就策骑向那山道口奔驰!
田延一边骑马,一边口中还咬着木哨吹响。巫丹众人一听,知道这突然冲来的两骑并非敌兵,而是本派的弟子,也就摆开阵势掩护。
叶辰渊见此,也与文兆和符元霸退却。飞跌地上的卫东琉虽失去双剑,亦勉力站立起来,抱着被撞伤的左肩跟上。
范宗和田延回到同伴之间即跃下马。范宗同时高叫“快上山去!后面还有大军追击……”
叶辰渊等四人与这三十余名弟子会合,他一听闻范宗的提示,就下令往山道跑回去。
阵形散乱兼群龙无首的禁军,其实仍有百余人,比巫丹派多了三倍,但经过这一阵突袭余悸未消,只能眼睁睁看着众武者遁回山上。
叶辰渊这时看见,有两个弟子正抬着一人,是“兵鸦道”的剑士狄少臣。原来刚才他不幸被神机铳乱射的流弹击中,铅弹打穿了额侧,已然绝命。
当数百名禁军步兵从树林追出来时,叶辰渊与众弟子早就上山,散于山道左右树丛之间,再次隐身不见。
负责率领这支步兵追赶探子的军官,赫然看见最精锐的神机铳兵在山脚下死伤枕藉,三千营的铁骑也折损不少,连把总亦被斩死;眼前这巫丹山北麓的山路地形狭窄,不利军团战斗,随时可能被拦腰突袭。他们半夜里受惊,仓卒起来作战,并无攻山的准备,于是只着部下向山道一带胡乱放了一轮箭,就当逆贼已经逃窜,收兵回营。
巫丹众人早就爬上山道半途高处,那轮弓箭全数射空。他们此时一一从树丛站起来,俯看山下带着火把、灯笼退却的敌军,不禁齐举手上的巫丹兵刃,发出胜利的呼声。
巫丹派初度与朝廷禁军交锋,仅以三十余武者抗击二百多骑兵,结果杀伤了两倍以上的敌人,并几乎全体安然而归。不管怎么看都是一次完胜。
侯英志却未有跟同门一起欢呼。他仍然握着沾满鲜血的长短双剑,借着山下映来的微光从旁瞧着叶辰渊。
刚才看见叶辰渊出现,侯英志方才明白自己这三十多人作先锋攻击对方骑兵,最重大的作用原来只是引开神机铳阵的注意,让叶辰渊等四人能潜过去突袭铳兵。
因此这队伍里就有像我这样的新人吗?必要时牺牲我们这些诱饵,也比较合算吧?……
想到自己在巫丹派仍然没有受到重视,侯英志实在无法享受这次胜利。
同样未发出胜利呼声的,还有叶辰渊和范宗。
“没事吧?”叶辰渊先问被战马撞飞的卫东琉。卫东琉左臂断了骨,嘴角溢着少许血,看来也受了点内伤,但他若无其事地说“还能打。可惜,剑连同那家伙的尸身被对方带走了。”
叶辰渊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看着范宗。二人相对无言。
他们心里都知道今夜绝非什么胜利。破坏神机营火药库的计策,已经彻底失败。
“就只你们两个……”叶辰渊良久才说。
范宗拿出李义琛的头巾来。
“西北那边的三人,恐怕……”
一夜间折损四个弟子,再多杀几百个禁军也补偿不来。
这时“兵鸦道”弟子骆森泉走过来叶辰渊身边。叶辰渊远远看了侯英志一眼,然后问骆森泉“如何?”
“他走在最前头,杀了三个人。”骆森泉简短地回答,然后补充“剑术进步了许多。”
叶辰渊和范宗听了,又再对望着。
“我说过,内奸不是他。”叶辰渊说。
叶辰渊是应范宗的特别要求,把侯英志加入山道哨卫,并吩咐弟子骆森泉注意他的举动。由于这支哨卫行动紧密,全无落单的时候,侯英志若是内奸也难以通风报信。
当然,哨卫只知道自己的工作是在山脚警备,对于这几天弟子的刺探行动一无所知除了像刚才需要紧急接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