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凉夕本不愿这么早就跟苗曦欢吐露实情，但既然她问起了，有些事便再没必要藏着掖着，她索性就据实以告。 “不瞒你说，要是再等不来援军，我跟这些将士们怕是就无力回天了。”尽管乔凉夕说这话的时候面上仍挂着浅浅的笑意，但任谁都能感受到她此刻的疲惫与无力。 “本来还有点胜算的，谁知一个不小心就着了对方的道，等再回过味来时，就只剩下逼上梁山这一条路了。” 乔凉夕笑着，末了还状若不经意的点了点岑相思，“刚还逼着岑将军下军令状呢。” 苗曦欢听着，面色愈发沉重。 方才只是远远地望了一眼，她便心下大骇。 一是因为乔凉夕不请自来，以身犯险，其二则是因为闫国皇后如今这满脸的憔悴，而其三则是身后那一张张疲惫不堪的脸。 苗疆如今已是内忧外患，再没有谁比苗曦欢有更深切的体会。 可这一切从来与乔凉夕无尤，她若是想要推诿，不过一句话的功夫而已。 但乔凉夕没有这么做。 “娘娘，是曦欢来迟了……” 望着眼前人，苗曦欢怔愣片刻，却也终归只能吐露出这么一句而已。 字字句句，皆发自肺腑。 乔凉夕听后却是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正色道，“来的正好，有神女坐镇，自是可以护将士们平安。” 苗疆众人对于苗曦欢的崇拜，乔凉夕已经亲自领会过了。 至于闫国的众将士们，在亲眼得见过他们应对蛊毒时的镇定模样，早也已经不自觉由心泛着些许崇敬之色。 加之乔凉夕如今的确是有些招架不住，有了苗曦欢的助力，倒也委实能轻松不少。 可饶是她发自肺腑的感谢，苗曦欢却也着实战战兢兢了好一会儿，好半响都不敢接茬。 最终还是岑相思看不过眼，站出来沉声道，“当务之急，是先帮兄弟们解掉身上的蛊毒，不然战斗力根本就跟不上。” 因着他这一句，乔凉夕与苗曦欢倒是当即回过味来，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又进入了状态。 两人联手，调度起来倒也方便不少。 但乔凉夕却是丝毫没有忘记被苗曦欢遗落在后方的众人，“岑将军，你想办法打通道路，最好是能让我们双方加紧会合。” 两边遥遥相望，别说苗曦欢了，就连她都难以心安。 听见乔凉夕这一安排时，苗曦欢正在加紧救治伤患，她下意识偏头望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又听乔凉夕道，“现在曦欢顾不上这么多事，咱们务必得帮着多想一点。” 若是只见她云淡风轻的姿态，只怕旁人决计想不到他们如今面对的困境。 岑相思见状，稍一思忖，只能沉声应下。 “末将先自行过去探听情况，届时还需要娘娘配合。”岑相思当然知道其中艰难，可总也不敢冒进。 乔凉夕点头应允，趁着岑相思运作的当口，她们倒是也开始商议起后续对策。 “军中没有能及时遏制对方声势之人，稍不注意就可能被他们撕开口子，可往往等到那时却已经再来不及了……” 说起最近遇上的麻烦事，乔凉夕与苗曦欢的遭遇终是大同小异。 “本宫本以为可以借力打力，到头来却也被害的不轻，现在看来，我们两方将士的深度合作，是建立在有专业蛊师可以与对面抗衡的基础上的。”乔凉夕脸上挂着赧然的笑着，但笑着笑着，就再不能继续往下说了。 “我命人过来，至于那些苗疆人，也会再三叮嘱，务必以娘娘的吩咐为先。” 尽管乔凉夕从始至终都不曾解释过遭遇意外的真实缘故，但一番探访下来，苗曦欢却是已经心里有数。 如果不是有人自以为是，以为身后冷不丁多了上万士兵就可以胡作非为，乔凉夕大抵也不至于被连累至此。 可纵然如此，她却从不曾在自己跟前说过这些人半句不是，甚至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替他们找补。 比如云燕燕。 苗曦欢已经记不清楚乔凉夕到底夸了她多少次。 “要不是这丫头机警，恐怕我们根本就过不了边境线，现而今纵是有心想要帮你，也不过是徒劳。” 彼时云燕燕就站在乔凉夕几步开外，陡然听到她向苗曦欢夸自己时更是惊骇不已。 苗曦欢应声抬头，突然径自向她走去。 “你做得很好。”等苗曦欢一字一顿地夸她时，云燕燕一时间犹如坠入云端，只觉整个人轻飘飘的。 乔凉夕看着她这副怔愣的模样，只觉好笑，却还是忍不住揶揄，“平日里不是见天跟我念叨着说最是敬佩神女吗？怎么今天难得见到了真人，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说笑间俨然一副轻松姿态，可在其他人听来，却委实有些招架不住。 所幸的是，被她这么一折腾，云燕燕倒也真的不自觉从惊骇之中抽离了出来，下意识地接了一句，“我……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与其他人相比，她不过就是意外撞见了乔凉夕的大部队而已。 而且他们从一开始就直言自己是来救人的，既然如此，云燕燕又哪里敢有片刻分神。 “说什么都行。”乔凉夕想也没想便道。 这话一说出口，云燕燕更傻了。 她沉默了半响，才支支吾吾地道，“我做的还不够好，要是能多挡住对面的人，他们也不至于受伤了。” 说着，她便径自低下了头，俨然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苗曦欢闻声便道，“对方训练有素，分明是提前计划好了的，你仓皇之间应对不了是正常的。” 话音刚落，乔凉夕便也趁势接道，“我不也没判断准确嘛，真要论个短长的话，也是我的责任。” 她既是领军之人，自是该给众位将士们指一条明路才好。 乔凉夕说的轻松，可苗曦欢却是没由来心下一顿，正待开口，却被云燕燕抢先一步，“不是的，不是您的错！” 比之于先前的支支吾吾，这一句却是笃定非常。 乔凉夕闻声一怔，而后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