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言语一激,明月芳低着头,硬是乍着胆子回了一句:“我这些年也没少给楼里挣钱,虽然……”
“够了!”为了怕扫了客人的雅兴,老鸨儿尽力压制着自己的嗓门:“这事没得商量。”
不过她还是松了口:“听说这位周步瑶是落了魄的秀才,想要来这里谋碗饭吃的。那就这样吧,如果他到时候真的来了,那我就允许你在开宝之后陪他三四天的。”
明月芳闻言,只剩下了半喜半忧:“那时,只怕是周公子便要嫌弃我了。”
“知道你仰慕有才华的学子,这孩子长得也不错。要妈妈我是十几二十岁的时候,肯定也愿意为了他不收钱。”老鸨儿话锋一转:“可你要记住,做我们这一行可不准动感情,要是陷进去,肯定万劫不复。日子还得往下过,你现在不给自己存点钱,以后老了可没人养你。你记住,妈妈跟你说这些可都是为你好。”
明月芳只得答应一声,可老鸨儿紧接着又补了一句:“还有,只准在本月的二十四到二十七之间,其他时候你得老老实实接客去,可不许胡来!”
“啊?”明月芳闻听此言,心中的委屈更大了,因为这是自己的月信之日,不可同房的。
老鸨转身招呼其他客人去了,明月芳万念俱寥,只得移步上楼,回房望着梳妆镜发呆。
汤近君一拍身边的周步瑶:“嘿,怎么,这就看傻了?”
周步瑶回过神来,对汤近君说:“明月芳姑娘真可称是人间绝色。”
“这就不行了?”汤近君嘿嘿一笑:“我告诉你,这春江花夜楼可是有两位头牌姑娘呢!”
周步瑶诧异道:“什么?竟然还有一个?难道也是这样的美人吗?”
汤近君摇摇头:“不一样,这两位美人可太不一样了。明月芳姑娘温婉可人,可另一位那可是个火爆泼辣的脾气。”
一说到火爆泼辣,周步瑶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出菖蒲夫人教训杜书贤的场景。
接下来,汤近君将另一位头牌姑娘的故事娓娓道来。
这位姑娘的本名已经无人知晓,所有人只知道她的花名:雅奴。
赵吴德的父亲在位时,雅奴的父亲就是一位将军,本来也是个体面人家。
可后来一朝天子一朝臣,将军身死、家道中落,就连幼年的女儿也被卖进了青楼里。
雅奴对原生家庭的记忆很少,甚至连姓氏都忘了,可源自于武将世家的脾气却是一点也没落下,平日里最喜欢的是刀枪棍棒。
老鸨儿自然不可能让她这么疯玩,于是将她饿了好几天,终于逼迫她学会了弹琵琶。
可是琵琶也不肯好好弹,风月艳曲一概不会,倒是把那些金戈铁马的战歌学了个透彻。
老鸨儿对她十分头大,可也不能随便打她,要是身上留了疤可就没卖相了。
等雅奴再长大些,因其不肯接客,竟然跟老鸨儿动手打架。
得益于从娘胎里带来的好体格,雅奴的战斗力竟然十分强悍,就连楼里豢养的十几个护卫都被打伤了好几个,这才终于将她按在地上。
十几个壮汉一起按着雅奴,老鸨儿给她的手脚锁上了镣铐。
雅奴被锁了镣铐之后果然不打人了,但是她开始拿自己开刀。
她用剪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胁说:“我今生只卖一次,就只是等待那个为我赎身的人。如果强逼我去接待那些猫三狗四的东西,我就先抓花我的脸,然后再死给你们看!”
眼看雅奴的脖子上真的流下了血,老鸨终于慌了,这才答应了她的要求。
汤近君说:“直到现在,雅奴已经十八岁了,却仍是完璧之身,依旧在等待着那个愿意为她赎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