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安排出去的体验式服务，并没有需要秦月夕亲自上场的项目，所以她便开始在书房里给鬼手李画起了图纸。 她画的是蒸汽机的雏形，不是民间的那种风箱，而是糅合了杠杆原理、轴承联动性等的蒸汽机，太过复杂的图纸她不是画不出来，而是不能画。 如果现在就让蒸汽机出现的话， 会是个好的决定吗？ 秦月夕有些犹豫。 可以说，是因为蒸汽机的发明，机械工业得到了长足发展，人类社会也得到了飞跃性的发展，但是对环境的破坏也是空前绝后的。 更可怕的是，进入了机械化时代后，热武器迅速取代了原本的冷兵器，杀伤力更是千百倍地叠加上涨，使得人命在热武器面前的意义就只是一个数字。 秦月夕画得很慢，甚至可以看出她有些心不在焉，而鬼手李把她的分心看在眼里，忍不住问了一句：“妹子，你是真的想让我把这个东西给造出来吗？我感觉你现在还在犹豫，似乎并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 如果是以前的话，她此时整个人应该已经完全沉浸在画图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犹豫不决，甚至连手下的图话错了都没有发现。 “嗯？大哥，说实话，我现在是有些犹豫，不知道这种东西被造出来到底是好是坏。” 秦月夕听到鬼手李的话，终于停下来，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猜勾出了个图形的草图，似乎也松了一口气。 “妹子，你准备造出来的这个东西会……很危险吗？” 鬼手李想了一下，选了个较为合适的词汇来形容：“你这么慎重犹豫的神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能不能告诉大哥，你想做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个东西也跟我之前给你的榫卯图纸差不多，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东西，而是代表着一种新的技术，甚至是新的时代。” “大哥，这是开启滔天财富宝库大门的钥匙，也是会让你我以及亿万生灵一脚踏入鬼门关的催命符，所以我现在很犹豫。” “有这么严重？” 鬼手李错愕地看着秦月夕，不过他自己也是个顶级的工匠，很快就意识到秦月夕的话绝非是危言耸听。 “那你现在纠结的是什么？如果想要赚钱的话，只要不把这东西用作军事用途不就好了，你也说了，这是一个新的技术，完全可以将民用的部分给剥离出来……” 他的声音渐小，最后完全停止了。 鬼手李自己也很清楚，这样的东西一旦被制造出来，便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吗，根本不受他们的控制了。 “你担心的是，上面会发现这东西的真正用途，然后控制住你我，强迫咱们来研发武器？” “对，大哥，如果你我是站在权利顶端的人，也会把你我这样的人牢牢掌握在手里，如果我们不从的话，宁肯杀了也不会让别人得到，这点你我都很清楚的，不是吗。” 秦月夕说完，索性将只花了几笔的图纸抓过来揉成一团，又觉得这样不妥，直接撕成了极小的碎片。 “我想了想，暂时还是不要了，这东西不是现在应该出现的，就不该被制造出来。” 鬼手李的脸上虽然露出很惋惜的神情，但第一次没有试图去阻止秦月夕撕毁他最爱的图纸。 对于一个工匠而言，图纸就是他最好的伙伴，一个新的想法有的时候可能只需要灵光一闪，但有的时候却是冥思苦想反复实验之后才能得到的，所以能被画出来的东西，都有应该存在的理由。 若是换了平时，他是一定会说服秦月夕把图纸留下来，画出来，然后由他做出来，但是现在看了她的反应之后，鬼手李还是决定尊重她的选择，不该诞生的东西那就尘封起来更好。 “好了，妹子，既然决定不做了那就不做了，如果你也不需要我现在回去帮你做什么的话，那我就什么都不做了。” 鬼手李现在也想明白了，秦月夕只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才提出要画个图纸出来，让他制造东西，只是这个东西造出来后影响太大，已经超过了她所能掌控的范围，所以才会最终毁了图纸。 “大哥，我知道你是想要帮我的，放心吧，我能带着麦株一起上路，那我就一定可以进行实验的。” 秦月夕对鬼手李也很抱歉，她很清楚对一个匠人而言，当他发现一个新的图纸可能会开启一个新的技术体系 ，又被硬生生地掐灭希望的时候，心里会有多难受。 她的本意并非如此，只是想要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而已，结果现在反而将他的注意力引向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东西，如今恐怕鬼手李会一直惦念不忘了。 鬼手李笑笑，爽朗地说：“行，我妹子说了算，你就记住，只要你需要我帮忙，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事情，我都在。” 两人谈话之后不久，鬼手李就拉着秦月夕一起去了郦城的府衙，把他名下的那处宅子过户给了她，这是他昨晚刚到郦城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就说过的，如今正好兑现承诺。 “好了，现在过户也做完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会暂时留在郦城，你就放心地去京城吧。” 鬼手李将房契交给秦月夕， 随后又对她说了一句。 “大哥，上次我去京城的时候，也是你帮我坐镇县城的陶然楼，这回还是你要替我留在郦城，真是辛苦你了。” 秦月夕很清楚鬼手李准备留下来的原因，无非是因为他能对白栩形成一定的威慑，仅凭青蔷自己的话，就算是再小心谨慎也不可能不吃亏。 “嗐，咱们之间什么关系，还说什么辛苦啊之类的，你啊， 多酿些好酒， 多指点一下我的小厨师们，就算谢我了。” “哦，原来这样就好啊，我还想着以后多亲自下厨几次呢，原本你只需要我调教好安氏姐弟就好啊，那就太简单了。” 秦月夕说完，笑着转身就走，也不管鬼手李站在身后瞠目结舌，又大呼小叫地撵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