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房在空置通风三天后面，终于投入了使用。 虽然在外层涂料里加入了大量的花椒，但是地暖管道也是使得暖房能够保湿、保温的重要手段之一，所以当时在验收的时候地暖的热水供应也是检查的重中之重。 时间来到十一月之后，山中气温陡降，每日晨起时地上都结着厚厚的霜，远看过去仿佛是下过雪一样。 这样的地表温度已经不足以让大部分娇弱的农作物存活下去，所以在暖房正式投入使用之后，专门划分出来负责地暖烧火、供水的部门也是一天三班倒，一刻不停歇。 顾师傅又重新有了用武之地，他每日都窝在暖房中，注意监控着土壤和空气的温度和湿度，注意着播种下去的蔬菜种子的情况。 很快喜讯传来，最早种下的韭菜种子发芽了。 秦月夕一收到消息，就放下手中的事匆匆赶到了暖房。 她到来时，顾师傅正蹲在田埂边仔细观察着破土而出的幼苗，身边跟着他的小徒弟，也不断地提笔记录着什么。 暖房里的温度不算很高，但比起外面寒风呼啸的低温来说，却是让人如沐春风一般，十分舒服。 所有人都已经换上了冬衣，秦月夕也不例外，她在暖房中根本穿不住厚厚的衣物，便把披着的大氅解下，交给随侍的小婢女。 如今青雅被她打发去忙粮食的事，每天忙得不见人影，便由子曦又寻了个手脚伶俐性子沉稳的小丫头跟在身边。 即便是脱下了大氅，秦月夕依旧觉得有些燥热，顾师傅更是还穿着夏天的单衣，否则在暖房中根本待不住一整天。 秦月夕看到顾师傅在忙，便没有出声，只是在一旁等候，待看到那小徒弟收了纸笔离开后，才走过去。 “顾大叔，这些韭菜真的发芽了。” 她看着冒出地面绿油油的嫩芽，声音中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虽然早就知道暖房的应用可以使反季蔬菜成为现实，但听说和亲眼看到完全是两码事。 “对，韭菜算是相当娇嫩的作物了，不过既然可以顺利发芽，那么其他蔬菜类的也就不成问题，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顾师傅跟在鬼手李身边的时候，也曾在他的暖房中工作过，所以对怎么侍弄暖房中的农作物也有相当的心得，此时说起话来也显得成竹在胸，十分有底气。 “您的经验老道，我是信服的。” 秦月夕蹲下来，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那小小的、嫩绿色的幼苗。 这边整整两间暖房都被用来种植韭菜，这东西生长周期短，割了一茬又一茬也还是会不停地生长，毋须重复播种，实在是非常省心。 只靠着这两间暖房的韭菜，她在这个冬天就能让整个县城的人都吃上新鲜的韭菜。 “月夕，我听说秋收也差不多要到尾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酿酒？” 顾师傅对杯中之物虽说并不十分狂热，但若是有美酒的话，也会欣然小酌一番，所以在听过她说手里有酒方子之后，便把这事记在了心上。 只是秦月夕说完之后就没了动静，他一度不知她到底是忘了，还是只是说说而已，今日既然在暖房中遇到，就顺口问了一句。 “先不急，等秋收结束，到时候要扣掉给佃户们分成的部分、缴纳上去的农税、自留的种粮口粮，还要扣掉准备供应给新悦酒楼的部分，才好决定要做多少酒曲。” 秦月夕把自己想法一说，顾师傅便忍不住追问了句：“你在之前试着照那几种酒的方子做过吗？需知即便是熟手的酿酒师傅，每次在制作酒曲之前也会再三确认制作过程，毕竟这种发酵的东西全凭经验手感，若是哪个步骤错了，所有的粮食就都废了。” 顾师傅说得认真，秦月夕知道他误会了，便也认真地解释道：“顾大叔，我知道您是心疼粮食，我没有打算把所有的粮食都一次性地全投进去，是要先分别做过实验，确认无误之后才会开始大批量酿制的。” “粮食种植不易，村里人连保证温饱都很艰难，我又怎么会肆意挥霍浪费呢。” 顾师傅这才知道自己是误解了秦月夕，心下也是愧疚不已，连连说：“月夕，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辈子都在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忙活地里的事儿，难免就会激动些，你可别往心里去。” 秦月夕哑然失笑道：“顾大叔，您刚才那番话说得又没错，我怎么会生气呢，酿酒确实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因为出现错误之后不仅是会造成粮食的浪费，甚至有时发酵失败也会产生毒素，人饮用了轻则伤身，重则丧命，可马虎不得。” 她这么一说，顾师傅也就放下心来，只要她自己心里已有成算，那就好，他也只能提些建议和意见罢了。 亲眼看到了韭菜的长势健康喜人之后，秦月夕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她的计划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实现着，这让她每一天的日子都过得极为饱满充实。 在告别了顾师傅之后，秦月夕又顺道去了预备做果园的那座小山头。 此时整个山头上已经是光秃秃的一片，所有原本生长其上的野树灌木都已经清理完毕，只待来年开春回暖时再栽种果树苗。 秦月夕觉得等待果树苗成树再到结果的过程太过漫长，心中便有了直接移植成熟果树的念头，只是这样一来种植成本就会翻倍地增长。 不过她手里握有灵泉水，并不担心果树移植后的成活率，而且只要结出的果子香甜美味，以这一座小山头的水果出产量而言，想要回本也不过就是一两年间的事。 看着这座现在还光秃秃的小山头，秦月夕的目光却仿佛穿越了时光的束缚，看到了繁花盛开连绵成海，看到了累累硕果挂满枝头，看到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喜悦的笑容。 前世那种满是血腥味，每日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生活早已悄然远去，恍如隔世，也真的隔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