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饭时间才过，秦月夕和顾氏父子就出了门，他们已经提前跟里正打好了招呼，二十几号人要签完文书需要的时间可不少，因此会早早登门。 当他们三人来到里正家门外时，看到已经有不少人提前到了，一见到他们就立刻迎上来热络地打起了招呼。 里正家的大门也适时打开了，这回是他亲自来开门。 “顾先生，人来的差不多了吧，那就都进来吧。” 众人跟在顾父身后进了门，而此时喧嚣的声音也惊动了村里人，不少人家都纷纷走出来看起了热闹。 “哎，你们说里正家三天两头的来这么多人，是有多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我听说还是跟顾家有关，上次不是顾家媳妇要买地，还把那二流子的石头地给买了，这回是为了什么可就不知道了。” 这两位边看热闹边议论的，都没打听出顾家闹出这么大动静的原因，但看看那些进了里正家门的都是这几天给顾家干活的，心里又隐隐猜到了什么。 “哎我说，别不是顾家要雇人种地了吧？” 有个人在旁边说了句，顿时就让众人茅塞顿开，眼睛顿时亮了。 “对对，肯定是这样，我就说呢，刚才进去的可不都是给顾家翻地的那些人！” “那这种好事儿咱们怎么就没收到风声？既然是要雇人，那就公平些大家来竞争嘛。” 有人听了就不乐意了，他们也是盯了这个肥差很久了，可现在看样子顾家已经把人手都选好了，那他们如何能心甘情愿。 “不行，咱们也得去找里正说道说道，都是乡里乡亲的，凭什么这么厚此薄彼。” 有人带头，就有人一呼百应，有想要瞧热闹的，更有想趁机浑水摸鱼说不定也能占点儿便宜的。 众人各怀心思，就这样一拍即合地涌向了里正家。 这时先进入院子里的人，正由里正手拿名单挨个儿点名，那些文书可是按人头分得正好的，多一份都没有。 点名时又陆续有几个人过来，最后一点一个人不差，算是都来齐全了。 “既然人都来齐了，那咱们就开始吧。” 里正先转头问了下顾父的意见，见他点了头，这才转头面对大家清了清嗓子。 “好了，安静下来，咱们来宣布正事儿了。想必在场的每一位都知道，今儿大家都聚集在这儿是因为什么吧？” 他这一嗓子让院子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容看向他，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和激动。 “里正，您就别绕弯子了，咱们大家来这儿就是来签文书来的，可早就跟顾家媳妇儿都说好了。” 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句，惹来一片善意的哄笑声。 里正板着脸呵斥了句：“急什么，饭还得一口一口吃呢，话还能一下都说完？” 笑声停了一下，那人又继续嬉皮笑脸地说：“咱们这不是急着去签完去干活儿嘛，股价媳妇儿可说了，要赶上最后一波播种期，耽搁不起的。” 里正向秦月夕那边看了一眼，见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神情坦然平静，似乎半点儿都没有想要出风头的意思。 他又偷眼去看顾氏父子的反应，两人不愧是父子，就连淡然的神情都如出一辙。 他正准备继续说下去，就听到大门被敲得砰砰作响，有人在门外高声喊着：“里正，开开门呐，咱们有些事儿想问问您。” 离门最近那个村们看了里正一眼，得了他的肯首，这才把门打开了。 门外黑压压地站着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看样子像是整个村子里剩下的人都聚拢来了。 为首拍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瘦长脸高颧骨，长着一副刻薄相，正斜眼睨着开门的人。 “哟，这大白天的，里正家里可真热闹啊，这么多人是来串门子的？” 她一开口那尖利的嗓门儿就让人不自觉地皱起眉来，听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就知道是善者不来。 “周婶子，你不跟着麻婶儿她们闲磕牙，带着村里人这浩浩荡荡地找上门来，也是来串门儿的？” 开门的人无缘无故被打断了好事，心里正不痛快，一听那女人的话顿时就不乐意了，直接就怼了回去。 “可不是嘛，你们人也不少，有热闹咱们大家就一起瞧瞧嘛，不然指着什么闲磕牙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自来熟似的往院子里，甚至还嫌站在门口的人挡着路，经过他身边时顺手在他肚子上怼了一手肘。 秦月夕透过人群往外看，认出那女人正是经常跟麻婶在一起的几人组之一，也是因着这层关系，总是能从她那儿传出些阴阳怪气的话来。 这几人在村里的风评都不太好，背地里把东家长西家短的都添油加醋地往外说，没少惹出事端来。更是喜欢捧高踩低的，顾家之前可没少在她们这儿受气，关系自然好不了。 里正脸沉下来，看着挤进院子里来的周婶，不悦地说：“大家来我这儿自然是有正事要办，你若是闲着没事儿，回去帮你当家的种种地，省得秋收时又腆脸东家借西家蹭的。” 他可不会顾忌这女人的脸面，一个碎嘴长舌妇，正经事儿不做就整天在背后议论别人传瞎话，一大家子人也跟着她好吃懒做，也不嫌丢人。 “里正，您说这话可就不对了，咱们大家也不是光光上门来看热闹的，这不是听说有活计能做，就想着也来碰碰运气。” 她是不敢直接跟秦月夕对上，但是雇人这件事儿必须要由里正做了见证才成，也只有这个机会才能让她浑水摸鱼蹭到些好处。 “雇工一事人家双方都经达成一致了，你们还来凑什么热闹？还不赶紧散了各回各家去！” 里正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也想不到这个周婶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会想出带着全村人上门找事的方式来为她自己谋利。 周婶怎么会因为他一句话就轻易放弃，眼珠咕噜一转，就咧开嘴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