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气死我了。” 徐敬业一进门就直奔李绩书房而去。 气呼呼的都忘了给他爷爷请安，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凉茶，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敬业，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公然杀死官人，就算你是英国公的孙子，万一圣上怪罪下来，爷爷也保不住你。” 李绩长叹一口气，他这个孙子这次闯的祸不算小。 那可是长安郡府的捕头，相当于现在的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就这么给徐敬业杀了。 就算是王俊普不追究，长安郡府也不会就此放过这件事的。 更何况王俊普是什么人，典型的小人，如今徐敬业打了他的亲儿子，岂能善罢甘休。 “哼，爷爷，你是不知道，王俊普纵子行凶，欺压良善，您要是亲眼见了，非得宰了那小子不可。” 徐敬业再也坐不住了，跳起来把那天的事情从头到尾描述了一边。 “废物，那你为什么不当场宰了他？” 李绩听完徐敬业的描述，当场怒斥徐敬业做事太过仁慈，像这种为非作歹的坏人，就该让他立刻去见阎王。 “额，爷爷，那你是支持孙儿的了？” 徐敬业差异的问道，对于老将李绩的态度有些捉摸不定。 “你呀，还是太年轻了，陛下对你有厚望，可不敢让今上失望了。” 别看李绩闭门不出，但是对于如今的局势那也是掌握的一清二楚。 不管是皇帝见了谁，还是皇后想要做什么事儿，都逃不出李绩的眼线。 这倒不是李绩有二心，主要是因为人老如精。 李治看上他这个孙子自然是好事儿，但是徐敬业还不到二十的年龄，俗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徐敬业干什么事儿都比较鲁莽，欠考虑，像这次就该快刀斩乱麻，不给王俊普反应的时间。 现在王俊普已经开始动起来了。 纠集了大大小小一众官员，要在朝堂之上弹劾李绩纵孙行凶。 随意诛杀朝廷官吏那绝对是目无法纪的重罪，就算是李治也没有办法赦免徐敬业。 所以李绩也很是头疼。 “爷爷，我不怕，是他王俊普有错在先。” 徐敬业一副愣头青的架势。 似乎真的有理就能走遍天下。 “谁能证明？证据呢？凭你一家之言？” 李绩一连串的灵魂发问，让徐敬业也哑口无言。 “王俊普是天后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皇后早就想除之后快，乖孙，你惟一的机会就是投靠天后，让皇后给你提供庇护。” 啥意思？ 难道爷爷不想保自己这个嫡长孙了吗？ 徐敬业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爷爷李绩可是大唐第一战神，什么事儿摆不平，为什么今天认怂了呢？ “乖孙，你不是一直埋怨爷爷为什么要支持陛下当时立武媚娘为后吗？” 李绩平静地说道。 徐敬业虽然年轻，但绝对是热血青年，对于当年李绩站在武媚娘一边，感到惭愧。 为此长孙无忌还被皇帝给赐死了。 都是托孤重臣，一个死谏，一个明哲保身，高下立判，这也是徐敬业不喜李绩的原因所在。 “嗯。” 徐敬业只是应答闷哼，不发一言。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李绩苦口婆心的开始给孙子普及王者之道。 李治当年已经登基数年了，但是君权似乎抓的并不牢固。 很多事情皇帝一个人说了不算，必须由几个宰相一起商议之后，才能定夺。 说白了，李治当年可以说就是一个摆设，被几个宰相牵着鼻子走。 大家都同意了，那么李治双手按戳，皇帝大印盖下，仅此而已。 所以李治立武媚娘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李治想要通过这件事来夺回属于君王至高无上的权利。 皇权和相权的冲突，那么就必须要通过一方放弃来平衡。 但是长孙无忌似乎并不愿意就此放权，还想制衡李治，最后只能落下身死异乡的遗憾。 而李绩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对李治极为的配合。 等到李治顺利的拿下大权之后，自然对李绩另眼相看。 所以英国公在先帝驾崩之后，再一次迎来了第二春。 “爷爷，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敬业已经猜到了李绩下面的话，但是碍于对武后的反感，其实他并不想听。 “爷爷想说什么，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李绩对于武媚娘总揽朝政这件事，举双手赞成。 并不意味着李绩是武媚娘的舔狗，而是李绩看穿了李治的心思。 李治虽然看似放权，可实际上大唐各个军镇的主官，还都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 武媚娘并不能染指军队，严格的说，武媚娘负责的只不过是大唐的经济民生而已。 不管是谁掌权，只要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今上，依旧掌握着军队，放眼大唐广域疆土，有谁不忠于李唐皇室吗？” 李绩反问道。 “谁敢不忠，我徐敬业第一个宰了他。” 徐敬业一听立刻蹦了起来，只觉得血气上涌，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爷爷只是让你明白，天后陛下负责的只有民生，陛下才是大唐的灵魂所在，乖孙你忠于天后陛下，既是忠于今上，懂了吗？” 李绩拍了拍徐敬业的肩膀，安慰道。 除了比较鲁莽，欠考虑之外，李绩对这个嫡长孙还是很满意的。 因为徐敬业无论是胆量还是魄力都是家族中的翘楚，无人能够出其右。 自然要把徐敬业当成家族继承人来培养。 现在又难得李治那么瞧得起这小子，李绩自不会让徐敬业寒了李治的心。 如今机会来了，让徐敬业替武媚娘做事，上顺应李治的知遇之恩，下配合武媚娘搞好吏治。 “爷爷，这么说长孙无忌是贪权了。” 徐敬业若有所思的说道。 “不是他贪权，而是想要挣权，皇权是权臣可以争取的吗？” 一言中的，徐敬业算是转过这个弯儿来了。 “这么说，王俊普也快了，他反对武后的目的也是想争取更大的权力。” 徐敬业这么想，李绩总算是笑开了花 “对喽，我的乖孙，改何去何从，不用爷爷教你了，你已经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