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桑树表皮呈土黄色，树干粗壮，枝叶繁茂，在炎炎夏日的照耀下油油生辉。 行走在其间，枝头桑果的清甜味道扑鼻而来，谢白止驻足仰望，忍不住出声询问身边的人。 “皇兄为何没有随着白相他们一道去看望御史大夫？” “皇上既然已经表态不会亲自到访，又何必多此一举。” 谢私霈也静静地伫立在乾清池边，看着那波澜不惊的池水表面，粼粼的水波下是欢腾的鱼儿，看着好不热闹活泼。 “皇兄大可不必……” “虽然现在并无旁人，但皇上还是依照规矩称呼微臣景王的好。这是规矩，也是必须要遵守的制度，皇上既然要做这个指定规章制度的人，自然首先也要守好规矩。” 在这样的问题上，谢私霈的态度从来都不会有半点的含糊。 虽说谢白止并未明说过自己此刻的心态或者说想法，但实际上谢私霈能够体会到那种煎熬与无措。 白相当初答应让谢白止成功登基，除了有要保住太后腹中那个孩子的原因以外，还在于，如今朝中大半的臣子和实权都在白相的手中。 这不，这次不过是去看望一个病倒的未能来参加早朝的御史大夫，白相这才刚刚提议出声，朝堂之上诸位大臣们就已经纷纷出声开始附和，对白相话语的态度甚至于比对皇帝的口谕还要认真。 设身处地的为谢白止想一想，若自己此刻就是皇帝，谢私霈自认为也不会比谢白止的情绪好上太多。 甚至于可能谢私霈的情绪会更加激烈一些，直接对拒不合作的大臣们用暴力解决问题，总会有人知难而退。 “皇兄说的是，可当下不遵守也罢。” 谢白止在有些问题上也是出奇的坚持和固执，对此谢私霈也不再多劝，既然谢白止自己想好了，这般私下称呼若是能让谢白止得到些许的心灵安慰，到也算不得什么坏事。 谢私霈垂首立在谢白止的身侧，富顺就一直跟在二位主子的后面，时刻保持着恭敬的态度。 主仆三人在这一刻难得的一致安静。 “皇上现下为难的不过就是朝中权势的收拢问题，既然如今一切都已经在掌控之中，殿下又何必再继续担心呢？”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实际上，对于究竟能否当好这个皇帝，我心中是半点底都没有。” 谢白止自小其实就并不自信，倒也不是因为皇帝的教育问题，而是在于皇后自小给他的影响是一贯以来的强势与霸道，偶尔的温情笑意也会很快就被高压、高期望给压垮和取代。 以至于谢白止如今对于他人的温柔以待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感恩戴德。 “谁一出生就是有经验的，就是什么都会的呢？不用在意现在一时的成绩如何，作为掌权者，高瞻远瞩才是你最应该做的不是吗？” 面对向来不自信的谢白止，谢私霈只能尽己所能的出声安慰，若是能够尽快放权是最好的，可现如今事实上还未到时候。 “近来已经有好些大臣们给我举荐，说是景王这些年手中权势过重，在兵权、政权上都独树一帜，太过招摇，明里暗里都向着让我撤销收回你手里的权势和地位，都被我给搪塞回去了。结果这才第二日，御史大夫就病倒了，一切当真只是巧合？” 虽说谢白止这个人并没有太多的自信，但是也许是因为天生敏感的人向来第六感或者说直觉都十分的准吧，这不，谢私霈从未和谢白止说过任何的有关于莫水鸢对御史大夫出手的事情，或者说也没有透露过王府中其实内部有人在监视的消息，但是这谢白止就是能够巧妙的将这几者联系起来。 “确实是有些联系。” 谢私霈说着这话时脸上甚至带着笑意，怎么会没有联系，当然是有联系的，甚至于这个联系还十分的巧妙与有趣。 “恩？” “你嫂子，对他出手了。” 看着平静的湖面，谢私霈倏地想到了之前与莫水鸢的初遇，似乎也是在这样晴好的日子里，在湖水边，粼粼的水波纹路映衬着莫水鸢姣好的面庞，那双明亮的眼睛尤为令人心动。 是一眼就能望穿千尺秋水的深邃与温柔。 若是可以，直接沉溺其中不再醒来该多好。 “皇嫂？” 谢白止显然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竟然是莫水鸢对人出手了，想到莫水鸢的本事，谢白止不由得又生出了一些新的猜想。 “所以，皇嫂这是……出手了？” 谢白止抬起左手，食指与中指与大拇指并拢凑到一起，示意谢私霈。 “恩，如你所想。” 谢私霈依旧是嘴角含笑的状态，与谢白止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皆有笑意。 “果然，还是皇嫂厉害。” 毕竟是能说出手就出手的狠人，比他们现如今这束手束脚的状态可好上太多了。 “知道就好，所以你得尽快适应现如今的生活，这样我才能尽快和你皇嫂过上好日子。” 瞧瞧谢私霈这话说的，像是谢白止亏待了他们一般，可实际上谢私霈与莫水鸢的日子可比谢白止这水声火热的日子好上太多了。 “皇兄说这话，可当真是没有道理。” 尽管心中和口头都并不承认谢私霈和莫水鸢如今的日子是有多么的不好，可实际上谢白止也清楚，若不是因为他现在还没办法独自处理好朝中的事情，谢私霈原本早就可以离开京城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谢白止亏欠了他们。 “有没有道理你知我知，不多说了，你皇嫂还在家中等我。你若是实在有想不通的，就去后宫找皇后吧，其实皇后心思也挺通透。” 这话是莫水鸢在无意中告知给谢私霈的，他当然知道谢白止与杜诗韵之间其实并无多少真情实感，但是如今既然已经在同一阵营，甚至于未来的后半生都是要携手共度的，那何不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坦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