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小巷很深、很长，有的地方还带着泥泞，时不时还会有一两只胆大的老鼠从旁边窜出，吓得穆婉秋一个激灵。 蒋素素似乎对此习以为常，甚至连身体本能的反应都没有。 一连拐了好几个弯之后，蒋素素终于领着穆婉秋走进了一个，用破旧的塑料薄膜撑起来的小院儿内。 院子里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蹲在墙角吹着自制灶台里面的炉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中草药气息，旁边腐朽的破窗内偶尔会有剧烈的咳嗽声传出。 “孙婆婆又煎药呢！” 蒋素素和孙婆婆打了个招呼。 后者连忙扶着墙根儿站起身略带抱歉道：“素素回来了啊，我马上就好，你稍等一会儿啊！” “没事儿您用，我已经吃过饭了！” 整个小院儿一共七个房间，同时住着七户人。 就连厨房都被改造过后住上了人，也就是孙婆婆老两口。 这七户人除了需要共用一个厕所以外，平日里做饭烧水，也只能自己想办法。 蒋素素就是用这个自制的炉灶煮点儿面条，烧点儿热水什么的。 由于也不经常用，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孙婆婆一家人在用。 孙婆婆笑着微微点头，蒋素素领着穆婉秋上到了二楼。 穿过堆满杂物的楼道之后，蒋素素从包里掏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其中一扇贴着老旧日历的房门。 推门而入，狭窄的房间内倒是收拾得干干净净，与屋子外面的脏乱差形成了鲜明对比。 “平时就我一个人住，也没个凳子，坐床边吧！” 蒋素素掀开了床上的被子，示意穆婉秋坐。 穆婉秋狠狠咽了口唾沫，心里面五味杂陈。 以前她以为自己蜗居在一个小小的套房里，已经算是游走在社会的底层了，殊不知她根本就没有见到过社会底层究竟是什么模样。 被自己嫌弃的一套小房，说不定对于这里的每一个人来说，都像是遥不可及的天堂。 “你一直都住在这儿啊？去公司那么远，而且你一个女孩子，似乎不是很安全！” 这个地方远离闹市，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刚才在进来的时候穆婉秋就看见不少人随地大小便。 而且见了她们甚至都没有闪躲的意思，反而还故意挺挺腰，眼神里满是亵渎。 若不是因为有蒋素素陪着的关系，可能穆婉秋早就已经转身逃走了。 蒋素素关上房门，然后挂上门锁，从门口取出一双拖鞋，一边换鞋一边道。 “从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之后，就一直住在这儿，没办法谁叫这儿的房租便宜呢？一个月才一百块钱。而且我这长相，都快能辟邪了，哪儿会不安全！” 蒋素素自嘲着说道，其实蒋素素虽然长得不算太漂亮，绝对不属于一眼惊艳的类型，不过倒是有几分耐看，绝对和丑没什么关系。 她之所以会这样说，完全是因为自卑，她总是觉得自己在别人的面前会低人一等。 “就没想过换个工作，至少离这儿近点儿吧！”穆婉秋好奇道。 且不说这里的条件实在是有些恶劣，即便不是这样，要让她每天上下班挤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回家还要自己做饭，她肯定得崩溃。 “换工作岂是你想换就能换的？现在社会上内卷多严重你又不是不知道！放在十年前一个大学生，或许还可以趾高气扬想换工作就换工作。” “可是现在大学生遍地都是，能换什么工作？不是卖房就是卖车，工资没保障，随时面临下岗的风险。相较而言，没有一技之长的我，倒是对公司的薪酬很满意！” 她确实是一个比较容易满足的人，毕竟扣除掉五险一金之后，每个月能有四千来块钱，已经算是中等水平了。 穆婉秋轻轻咬了咬下嘴唇，思忖片刻刚想要开口，不过却又咽了回去。 原本她是想着，要不然就让蒋素素搬到她以前住的那个小区去住，反正现在那套房子也没有人住，空着也是空着。 只不过她又担心说出来之后，会显得像是刻意的怜悯，或许会伤害了蒋素素的自尊心，所以又给咽了回去。 “其实这儿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不过就是晚上睡个觉而已，唯一的缺点的就是远了点儿！”穆婉秋环顾四周打量着这个不大的房间里面，蒋素素的精心妆饰。 没多坐一会儿，穆婉秋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拿起一看居然是薛成胜打来的电话，穆婉秋想都没想直接选择了挂断。 接连来了好几通电话，穆婉秋全都给挂断了。 “婉秋，你别这样，有什么话好好说嘛，至少你也应该听听别人究竟想说些什么不是。”蒋素素轻轻戳了戳穆婉秋的腰，薛成胜一连打了好几通电话，这让蒋素素觉得，或许穆婉秋的形象代言人应该还有机会。 毕竟后天就是新闻发布会了，现在临时更换形象代言人显然是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个时候，穆婉秋的电话又响了起来，犹豫片刻之后穆婉秋看了看蒋素素然后接通了电话。 “喂！”穆婉秋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开口道。 “婉秋，你在哪儿呢？我有些话想和你当面聊聊，关于你形象代言人的事情！”原本薛成胜是想要在电话里面大发脾气来着。 不过穆婉秋一连挂了他好几通电话，又让打消了这个念头，就以这个女人的脾气来说，自己要是在电话里面发火的话，说不准回过头她就能给关机了。 “有什么事儿就在电话里说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准备睡觉了！”穆婉秋摆出一副不是很耐烦的模样说道。 由于开着免提的关系，所以蒋素素也能听见电话的内容，见到穆婉秋还是有些不待见，蒋素素赶忙轻轻推了推穆婉秋，用眼神示意她，有什么话好好说，一定要争取拿下这个形象代言人的机会。 “你也知道，后天就是公司的新闻发布会了，之前我已经和公司里面的人交涉过了，他们可以舍去掉郑艺轩这个合作伙伴，但是不能失去你这个形象代言人。为此，上面的领导三令五申让我一定要给你道个歉。你知道，我也是为了工作嘛！” 薛成胜在电话里面表现得有些谦卑，这让蒋素素看到了事情或许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糟！ 于是一个劲儿的给穆晚秋使眼色，示意她赶紧答应下来，毕竟别人已经给了台阶，顺着下不就完事儿了吗？ 最后穆婉秋深吸了口气，把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告诉了薛成胜。 “好的，我半个小时就到！” 挂断电话之后，穆婉秋将手机随手往旁边的床上一扔，然后整个人躺了下去。 “我总是觉得，这个薛成胜心术不正，一准儿没安什么好心。”这是穆婉秋的本能。 “你就别担心了，这不还有我在吗？他能把你怎么样啊？再说了，我们这儿的街坊邻居可多了，平日里虽然也会时不时的有个磕磕绊绊，可是一致对外的时候那叫一个团结，只要我们喊一嗓子，肯定不少人帮忙！” 蒋素素拍了拍胸脯，那模样就好像是在告诉穆婉秋，这儿是自己的地盘儿，没有人能在这儿让穆婉秋吃了亏！ “你这模样就跟个流氓混混一样，那以后呢？总不至于你一直都跟着我吧！”说到这里的时候，穆婉秋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坐直身子道：“要不然素素你看这样行不行，要是我真的坐稳了这个形象代言人的位置，往后你就一直跟着我得了，帮我出谋划策，帮我独当一面！”